在场众人果然纷纷出言,一再劝卫香香把事情原由说清楚,免得让这桩官司成了一笔糊涂账。
卫香香紧紧咬住红唇,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一副实在拗不过众人的模样,小声的开口从卫卿卿搬回建宁伯府说起,“那日卿卿姐姐大归,带着嫁妆仆妇搬回我们建宁伯府,直言要住昔日幼年时父母布置的旧居。”
“只是卿卿姐姐早些年一直在乡下养病,她的旧居便暂时借给我大姐姐住。”
“大姐姐后来入了宫成了淑妃娘娘,母亲便将她在娘家时住的院子封了起来,里头陈设布置一概未动,算是给大姐姐留个念想。”
“我大姐姐现如今是身份尊贵的淑妃娘娘,她的闺房自然不能让人随意居住,因而母亲只得让卿卿姐姐择院另住。我觉得很是对不住卿卿姐姐,便主动提议将我的院子让给她住。”
“我住的那个院子是家里除了大姐姐那个院子外最大的,卿卿姐姐看过后便同意了,且二话不说便将我的东西往外搬,全搬空后再将她从韩家带回来的东西抬进去。”
“因而我当时迁院迁得有些匆忙,许多东西都没能好好的归置收拾,匆忙之间更是遗失了不少文稿,那首我赠与文君妹妹的小诗便是那时不见的,我原以为是底下的人做事粗心才给弄丢了,谁承想竟是……”
卫香香余下的话并未说出来,但明眼人都听得懂,心里清楚她原来想要说的是“谁承想竟是被卫卿卿偷了去”。
卫卿卿见卫香香空口白牙的诬陷她,这才明白卫香香从主动让院子那刻起就不安好心……不会幸好她从未把卫香香当成好人过!
“你前几日同我说不慎遗失了一首小诗,没想到竟是这首,”孟姜一脸恍然大悟,却也未轻易断这桩抄诗官司。
她改问卫卿卿话,语气十分郑重,“凡事都不可只听片面之词,卫大姑娘,此事你有何说辞?”
“这首诗不是卫香香所作。”卫卿卿倒也没说错,那首小诗虽不是她所作,但同样不是卫香香所作啊!
卫卿卿虽未想过拿这不知出处的诗画参加比试,但眼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不会傻到把事情和盘托出——她若老老实实的说自己也不知这诗画出处,岂不是主动给卫香香递了把柄,让她可劲的踩她?
卫香香一听这话,立时做出一副急得快掉眼泪的模样,“卿卿姐姐,那小诗真的是我所作!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将家里的私事说出来,让大家伙儿误会你……”
卫香香这番话立刻赢得了众人的怜爱——屏风两边的男女,有夸她人美心善的,有心疼她性子软被欺负的,还有义愤填膺的替她打抱不平的。
沈文君同卫香香一起设了这个局想让卫卿卿身败名裂,自然留有后手——她早就当着众人的面吩咐丫鬟回家去取卫香香写给她的书信。
丫鬟很快去而复返,将沈文君吩咐的书信带来。
第110章 才女
沈文君瞅着时机到了,才将书信拿出来给孟姜等人看,以证实自己所言不假,“大家仔细看看书信,香香姐姐是不是在信里提到新写了一首小诗?大家再看看信中那首小诗,是不是和《葬梅图》上所题写的一字不差?”
孟姜等人细细看了书信,发现果然如沈文君所言那般。
不过孟姜素来是个妥当的,先凭借自己对卫香香字迹的熟悉程度,细细看了书信上的字迹,“卫七妹妹的字我曾见过几回,这书信的确是她的字迹。”
她说完又命人将卫香香先前做所的诗画取来,当着众人的面与书信仔细做对比,“两份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卫香香听了暗暗的和沈文君交换了个眼色,二人心里各自欢喜得意起来,皆认定这回卫卿卿即便是浑身长嘴也破不了她们设的局!
原来卫卿卿一搬回建宁伯府,卫香香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卫卿卿知道现如今的建宁伯府,可不是她这个先建宁伯生的女儿说的算!
因而从卫香香主动让出院子给卫卿卿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一个搬进去、一个搬出来,搬的过程人多手杂、一片混乱,正好让她有借口栽赃卫卿卿趁乱偷了她新写的小诗。
卫香香将引子埋好后也不急,一直等到今日这场雅集才联合闺蜜沈文君一起动手——她只要想办法把卫卿卿拖进来参加诗画比试,那不管卫卿卿画了什么画、题写了什么诗词,她都有办法叫她身败名裂!
卫香香为何有这等自信呢?
原来她还有另外一个帮手——朱五姑娘朱珊珊!
早在卫卿卿还在八角亭作画时,朱珊珊身边的丫鬟砂仁便悄悄将她盯上了,因而卫卿卿才在画上题写了小诗,小诗就被砂仁悄悄记下了。
这朱珊珊有着一项只闺蜜好友知晓的技艺——但凡她看过的字迹,只要细细揣摩练习一番,便能将字迹模仿出来且真假难辨!
也就是说朱珊珊擅长模仿他人字迹,且从未被人识破过,并且她从未将此技外现过!
因而砂仁一得了卫卿卿所作的小诗,朱珊珊便借更衣之名遁到厢房,取了笔墨模仿卫香香的字迹写了那封她们口中“几日前”所写的书信,信中自然将卫卿卿的小诗写了上去,将砂仁偷看来的小诗变成卫香香亲笔所书的新作。
待书信、诗作写完,朱珊珊又另寻了毛边纸覆在字迹上吸墨,让字迹能够迅速干透,最后再洒上一些金粉,书信便丝毫看不出是刚刚才写好的。
朱珊珊伪造好证据后,命砂仁悄悄交到沈文君的丫鬟手中,让她仿造的书信变成丫鬟从沈家取来的证物,让那莫须有的、被卫卿卿趁卫香香迁院时偷走的小诗凭空出现,任凭卫卿卿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楚,只能憋屈的认下偷抄旁人诗词这个臭名!
卫香香自认为此局设计得天衣无缝,此刻心里得意得紧,但面上装出来的愧疚之色却也浓得很。
她故意抓住卫卿卿的手,一个劲的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文君妹妹会把我的小诗背下来……卿卿姐姐你打我骂我吧!”
卫卿卿冷眼看着唱作俱佳的卫香香,似笑非笑的说道:“卫香香,那诗是不是你所作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奉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千万别贪,否则事情被揭破后,你可就不好下台了。”
卫卿卿心此刻里已有了应对之策——她听说赵凌熹今日也来参加雅集了,实在不行她便想法子将他拖来趟这趟浑水,让锦衣卫来查一查这桩诗词官司!
她对锦衣卫的能力可是有绝对的信心,也可以肯定但凡和那位萧贵妃有关的事,赵凌熹一定会想办法查个一清二楚!
卫卿卿的直觉告诉她,画中那个立在梅树下的消瘦身影,十有八九是赵凌熹!
这时,一个略略拔高、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声突然响起:“我生平最痛恨那些敢做不敢当的人!卫卿卿,你若大大方方的认了我兴许会高看你一眼!可惜你却只会故弄玄虚、一味的替自己狡辩!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啪——”
曹玉娇出言将卫卿卿讥讽了一顿,并将一本诗集甩到卫卿卿身上,“我虽瞧不上卫香香那副吟诗作对的派头,不过她既出过诗集那便是有几分真本事,定是不屑把你的诗硬说成是她的诗!”
这时,屏风那头一直竖着耳朵、关注这桩官司的公子堆里突然冒出一个起哄的声音,“对呀,卫七姑娘可是出过诗集的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很快又有仰慕卫香香才华的公子声援她,“小可读过卫七姑娘的诗,她可谓是才高八斗、文采出众,和咱们这些爷们比可是丝毫不逊色!”
沈文君听了一脸骄傲的接了句,“那是!不然怎会有人称我香香姐姐为‘京城第一才女’呢?”
“咦——京城第一美人不也是她吗?”又有人道。
有公子哥一本正经的力挺卫香香,“香香姑娘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似九天玄女般冰清玉洁,一看就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定不会做偷人诗词那等下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