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步生莲续写篇+番外(91)

作者:凰九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凡界初恢复记忆的时候,大概还是不甘罢。

我以为这样的不甘总该被时间冲散,但细细想来,却是需要一个机缘的,连宋就是我的机缘。

忽有这些感慨不是没有缘由的,当年的昆仑虚虽低调得很,但到底是龙骨顶出得一座仙山,山周仙泽澎湃,云霞缭绕,高耸的隐在云雾相接处。墨渊上神的战绩和圣明摆在那里,就算是一座小小的山头,大概也能撑得起来,更何况是这样一座名副其实的仙山。

但今日靠近昆仑虚得时候,却是让我平生出了好几声叹。

墨渊上神失踪后,这昆仑虚怎的颓败成如此模样,自云头向下望去,同一座扑通的山没什么区别了,从前人丁兴旺,遥遥的就能看见山门处许许多多人影,山中偶尔还能听到童子诵经的声音,如今怎么惨淡成这副样子,只见空空山门在风中萧瑟。

鬼族之乱后墨渊上神携弟子归隐,但算算时辰,七万年没有一丝踪影,我这个失踪五万多年的还是有些许经验的,也不知是否真的如传言那样墨渊已经和父神一样魂归混沌,抑或者其实也在哪里睡着,还没遇到那个让他醒来的机缘而已。

我拿出折颜上神的信重新读了一遍,一眼又扫到了连宋托折颜给我制药包的行字,跳得稳稳的心漏了一两拍子,赶紧往上看,信上说白泽居在昆仑墟以南的一处墨竹林内,但又提到洞府⋯⋯我把信中的字句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觉得自己很难想象竹林中的洞府是何模样,不过既然折颜上神这么说,那定然总有个法子罢。

我调转云头,朝着南方行了一个时辰,瞧见云下层层翠色碎波下整齐排开的一大片墨色竹竿,如一杆杆立在地上墨杆紫毫,不过将笔端埋在土中,笔尾系着绿缎,随风飘摇,方圆百里目光所及,皆是一波盖过一波的绿浪。

说起墨竹,我忽然想起,从前在凡界的时候,丽川挽樱山庄内也栽了几棵,无奈墨竹同其他品种的竹子颜色相差有些多,那些成年的竹子,在我眼中皆是一幅幅正因凛然的黑脸,便是在奇花异草的世界,那些墨竹总是遭到众花草的排挤,是以本来就黑的脸因为心情不痛快显得更黑了。

此后回到平安城,诸多辗转,我都没缘得再见墨竹,如今眼前一大片墨竹林,我才晓得原来墨竹得竹身是这么各样子。

下了云,我大大方方的往林中走,脚下的枯叶不知道攒了多少年,踏在上门软绵绵的,方进了不到一仗的距离,迎面阵阵吹来的凉风带着湿气,林中无路,我寻着水气又绕了一会儿,便觉一股强大的结界挡在跟前,仙气腾腾的罩住整个竹林让人没办法再近一步。隔着结界看,罩住的墨竹林中正淅淅沥沥的落雨,但我落云前外头明明艳阳高照。

我把双陨拿出来在手中掂了掂,把这个结界砸出个窟窿痛快的进去倒是省事儿,不过这样做怎么想都不太厚道。我绕着结界来回踱了一会儿,也没找见任何法术禁制的地方,没有突破口,拍门都不知道怎么拍。

委实有些愁人。

折颜嘱咐了不开门的话在洞府门口摔碎一坛桃花酿,我收起双陨把酒坛拿出来也在手中掂了掂,这么砸了是干脆,但是万一没砸对地方,白泽压根就不知道我砸了酒我岂不是更进不去了,思来想去之时,手上的动作有些走样,一时不查,酒坛子滑溜溜的躲过我接它的手,朝地上摔去。

我一个“啊”刚喊了一半,脚下的枯叶忽然一空,摔到这个忽然出现的黑洞里的时候我还顺脚勾住了捆着酒坛的草绳,刚刚差点摔了,一会儿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落到硬实的地方,再摔了就不好了。

虚无的黑暗中也不知落了多久,觉身体下落速度慢了下来,我提脚抱起酒坛将直起腰,脚下触到坚硬的地面,晃起身,瞧见脚底裙边是跳动的光点,正挡在眼前的是一铺睡帘,沿着水帘向上看,溯到看不见的黑暗中找不到头。

水帘模模糊糊的隔着对面的别有洞天,能听见对面有人说话。

“折颜是打算一坛酒一个人往老头洞里塞一个人么?这回又是谁劈了什么断了哪儿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自称“老头”,可声音却一点都不老,明明就是个少年郎的形容。

语落我听见一阵低咳,回答的人说话的感觉比平时明显虚弱了许多,但语气还是很轻松的,咳完缓了缓,欢快道:“这回这个人不是给你送的,是送给本君的⋯⋯”

听见连宋的声音,我也顾不得会不会淋湿,抬脚跨过水帘,还好水帘不厚,一步之后,连后的世界豁然开朗,但那中有何我第一眼却是什么都瞧见,只知望着不远处立膝靠坐的连宋,不过几天没见那一席白衣的身影,如今再看着他竟然忽生出恍然隔世之感,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穿水帘的时候鼻子进水了,有些酸涩。

连宋见到我并不意外,扇子折着一下一下的敲着膝头,令只手遥遥冲我招手,笑得春风得意,道:“过来。”

他好好的,他还冲我笑着,他没重伤不起,他还能⋯⋯唤我过去⋯⋯

努力保了一路的桃花酿终是没保住,走到连宋塌旁我才闻到阵阵酒香,回头望时候,碎了一滴的酒坛旁站了一只银羽异兽,打眼瞧上去像是白马,不过额上多了一只银角,前蹄子一下一下的扒拉着地上酒坛的碎片,转过英伟的马脸,表情很是悲催,语调更是委屈得都要落泪了:“折颜是不是跟你说在门口砸酒坛子就能让老头放你进来,可是你都进来了干什么还砸了它啊!”

我咬着手指,心中不忍,转头朝三殿下求助,三殿下却放下扇子,抬头摸了摸鼻头,冲我眨了眨眼睛,手放下来的时候自然的顺到我垂在他身旁的右手边,光滑温润的手指勾了勾我的小拇指,也不放下就搭在我的手指上,眼底藏着笑意,柔声问:“这一路过来,累不累?”

这一刻忽晓得书中看到那句“眉捎春风眼含清波”为何意。

我捏捏连宋的手,笑着答道:“不是很累,不过这里不大好找,有些费神。”

连宋听了,下巴冲着白泽抬了抬,坏笑道:“那这坛酒是该砸。”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音,白泽闻声转头,怒目道:“三殿下不识好歹也要有个度,老头这么辛苦帮您疗伤,您怎么能如此⋯⋯欸,也是老头命苦⋯⋯”叹了一句之后,目光才终于落在我身上,抬起前蹄挠了挠耳朵,问道:“你这小花仙就是成玉了?”

我甚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陪笑道:“见过白泽上神。”

白泽却不以为然,老长的马脸摆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挠耳朵的蹄子摆了摆道:“什么上神不上神的,我又不是折颜那只老凤凰⋯⋯称呼名字便好,老头一匹,无所谓什么品阶。”

连宋在一旁道:“叫他名字就成了,唤他上神反倒是说了他不好听的话一样。”

白泽听了,横了连宋一眼,眼见美酒无望,只得无奈的一挥蹄子,碎在地上的酒坛和洒了的桃花酿化为虚无,只余空中尚为散去的浓香酒味。

瞧白泽“如丧考妣”的悲伤深情,我觉不忍,想着什么时候去折颜那儿的时候,求一坛酒好好赔罪,正这么想着,只听还没从失酒的悲伤中缓过来的白泽幽幽叹道:“从前墨渊还在的时候,没事儿来串门的时候还晓得带两壶美酒过来,如今墨渊失踪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老头想喝好酒,只能指望那不靠谱的老凤凰,还每每被他戏弄。”

白泽说话的语气真真可怜,可连宋却笑着不买他的帐:“你整日也无事可做,不过守着这片墨竹林,几十万年的时间,还不够你研究怎么酿一壶好酒么,和墨渊做邻居的时候把自己养得懒了,一直懒到现在罢了。”

白泽听了,圆滚滚的大眼睛怒火中烧,隔了十几步,我似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我惊于连宋抬杠的本事,心想这好几日连宋都这么和这位容易炸毛的白泽抬杠的话,怕是会把他抬到气得魂归离恨天罢。

我原以为这样上古神兽修成仙身都同折颜一样,修身养性,种树种花,日子过的惬意且随性,天底下没什么人敢得罪,也没什么想得罪的人。却没想到白泽却是如此容易炸毛的一个神仙,一不小心就会将之得罪,且不愿以人形示人,平日里都是独角银鬃的兽身行动,一双黑眼盛着一对圆滚滚亮晶晶的黑眸,不发脾气的时候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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