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步生莲续写篇+番外(163)

作者:凰九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在这个本该宿醉伤情的早上,长依却是将这个又脏又破的扇子端详了好一会儿,最后小心的收到了自己的枕下。

醉酒事件过后,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同,又好像什么都同往常一样,他依旧和她斗嘴,她依旧不给情面的回回去,只是,有一些她不知道的时刻,他也没留意到自己的温柔眼神毫不顾及的黏在她身上,将她的喜怒哀乐都收进了心里。

从前一步都懒得多走的他,如今常常故意绕路,那些个并不偶然的邂逅,她不知,他也小心翼翼的瞒着不讲。

这段时日,太晨宫的重霖仙官时时站在宫门口伸着脖子眺望,总觉得有个人,好像很久没来太晨宫了,宫中的帝君倒是没重霖那么着急,随手翻过去一页佛经,认为偶尔清闲一阵子,少了些许聒噪也是不错。

天族二皇子去青丘这件盛世逐渐平息,夜深人静的时侯,他揉着额角仔细回想了一番,除却他二哥临走时侯,长依她孤零零的站在御风台上对着东荒的方向吹了一整日的冷风之外,貌似也没什么其他举动,他觉得,她大概想开了,又或者是,如同她一向习惯的那样,现编了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只是月色漠漠,皎光下沉思的三殿下本人却乎忘记了,长依在御风台吹的冷风,也不就是他自己在她身后受着的冷风么。

这段时间,九重天上细心的小仙们发现,一向扇不离手的三殿下连宋君,这些时日似乎手上空了许多,而空了手的三殿下却并不失落,每日兴致都不错,本就春风拂面的如玉君子,变得更是亲厚,面上的笑容多得让心肝不太稳重得小仙娥们都有些受不住,纷纷表示,一日内若是不小心撞上三殿下几次,大概会被他得笑容酥得没什么力气了。

太晨宫的尊神一向懒得打理三殿下的一系列有边没边的破事儿,只这次,帝君他老人家居然也很给面子的抬了抬眼皮,看着棋盘上三殿下输得一子不剩的棋局,悠悠道:“若是下棋也要下成这个样子,下次不如我和重霖下棋,你在一旁看着好了。”立在一旁侍候两位神仙的重霖被帝君这一席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趁着没有人注意,偷偷抹了一把额头。

被挤兑得如斯明显,他居然也没有生气,只笑着挥了袖子把棋子重新归位,轻快回答道:“平日里输给你得时侯,多说几句,你总要嫌弃我厚脸皮无赖,此番我输得如此有气节,没多言一句,你反倒又嫌弃我下棋下得不好,东华,你也太难伺候了一些,重霖跟你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容易。”重霖听了,不易察觉的伸出袖子,又抹了一把额头。

帝君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清茶,挑了一枚棋子,同白玉棋子没什么差别的手指轻轻将棋子推了推,淡淡道:“此番再下成方才的鬼样子,我叫重霖在宫门口设下一个禁制,省得你过来浪费我的好茶。”

他听了,破天荒笑着没言语,捡起黑子落了盘,帝君垂着眸子一眼,又是个毫无章法的下法。

其实,他自己也知这些时日来自己的确是笑得多了一些, 追溯缘由,大概是几日前长依对他讲,因她醉酒弄坏了他的扇子,他不但没有告诉天后她醉酒的事情,还好心照顾她,平日里虽然瞧他不怎么顺眼,但长依她有恩必报,这个扇子,还是要还的。

是以,他满心欢喜的等着她的扇子,让整个九重天都瞧出了他的欢愉。有些时侯,他会忍不住想,是不是,长依她,开始惦念他了?

三日后,长依握着一把雪白玉骨扇子探头探脑的走进元极宫的时侯,被满园子堆起的奇珍异草吓了一跳,更不用提园中宽阔到夸张的池水,镜面似的池面上铺设的是近乎透明的水晶桥梁,踏上去便如同踏在池面上一样。

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进去,在一座廊桥的尽头瞧见了正在细心照料一盆花的他,还没走进,她已经认出了那盆植物,是唤作誓君仙橼的花,长在凡界仙境的方壶仙山。誓君仙橼她只在书本图册上见到过,已经喜欢得不行,但这花生来奇异,不喜清水,只喜佳酿,千年才攒得一朝花开,这么珍贵的⋯⋯

她徒自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发呆,等他转身瞧见她时她都没有回过神,只怔怔的瞧着誓君仙橼不语,他像是得了个便宜似的将她看了个够,目光落到她手上的扇子上的时侯,才将她叫回神。

“你喜欢?”

长依下意识的点点头,等回过神才察觉不妥,又僵硬得摇摇头,扯出话题问:“誓君仙橼很是难得,三殿下⋯⋯殿下是⋯⋯”

他瞧出了她想问又觉得不甚合适的神情,温柔笑道:“方壶仙山的尹融仙君几千年前欠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这花,算是还得一个人情债。”

她本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只是近段时日有些反常,听他说“人情债”仿佛是在说自己一般,赶紧把手上的扇子递过去,努力抬起头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形容,道:“这把扇子是赔给三殿下的,请殿下收了,让长依也还了上次⋯⋯上次⋯⋯上次那个‘人情债’。”

他听了一愣,不想自己说得无意,却被她留心听了进去,觉得哭笑不得。伸手接了扇子,轻轻打开,才发现扇面洁白空旷无字无画,这样得白扇子让他微感诧异,长依见了,走近了一步,抚着扇面轻声说话,像是小心解释,也像是自言自语:“三殿下的扇面一向是珍品,我不怎么会画画,也不怎么会写字,想了很久,我最喜欢红莲,想过缀几朵红莲上去,可——”

“那就劳烦仙子赠画了。”

她闻言一愣,他已经抬手化出一方画台,台面上笔墨颜料一应俱全。

长依握着扇子,慢慢蹭到画台边,玉腕提起画笔,寻了最鲜艳红丽的颜色,照着自己心中所想,描了一朵小小的红莲在扇面的左上角,红莲花瓣清丽又妖艳,栩栩如生,仿若就是生在这扇面上的一般,她专注欲画上红莲,而他,同样专注的眼神落在执笔的她身上。

莲下碧色莲叶还未画上,她只来得及换了一支笔,名叫绿蜡的碧色颜料还好端端的躺在白瓷碗中。

仿佛只是一阵清风的时间,她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就已经转身消失。

留下他一人对着红莲扇面,眼神里有掩不住的落寞,声音沉沉,问方才出现在五步之外的仙官:“你刚刚,说什么?”

仙官低着头重复,有些纳闷,来时还见殿下喜笑颜开,为何只片刻,声音变变得如此低沉冷漠?

“二殿下回朝,天君命百官进殿觐见。”

他挥了挥手,意思是晓得了。

通报的仙官退去后,他拿起长依未着颜料的那支笔,点了少许墨,犹豫良久,笔尖终是远离红莲,在右下角徐徐书上“连宋”二字。

许多年之后,独自一人之时侯,他会对着那把折扇发呆,胡乱想着,如果那个时侯,他能够拦住她,她会不会为自己,有片刻停留,至少,能为他画完扇面。

连宋(下篇)

东华把他从天虞山捞回来的时候,他就剩不到半条命,回到九重天躺了三个多月才醒过来,当时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东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东华见他醒了,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走到他床旁,递到他手上,垂眼轻声道:“杯子是我新烧的样式,茶是月前的新茶,你尝尝。”

他听话的抿了一口茶,顺便润润嗓子,正想着用个什么别开生面的方式跟老朋友打个招呼,东华却不等他开口,接着说道,“棺材都做好了,就陈在无妄海边上。你睡着的时候,我瞧了瞧你身上的修为,凭着那点能撑到我去找你,你命还挺硬的。”

他认识的东华不是话多的人,难得他一次说出这么多话,他竟有些不习惯,他这一去究竟多少年,让东华这个万年冰块脸的话都变多了。喝光了杯中的茶水,他勉力撑起身子,对给自己添水的紫衣神君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走了多少年?”

帝君放下给他添水的白瓷茶壶,淡淡道:“一万三千七百五十四年。”

他隐约知道自己离开的久,却不知自己竟离开这么久,一万多年啊⋯⋯着实久了一些。

他一边这么想着,手中茶杯的第二杯茶水下了肚子,东华制茶的本事一向高明,他初醒时带着的迷糊劲儿被两倍茶水洗得干净,他恬不知耻的伸手把空杯子对着东华晃了晃,挑着嘴角笑道:“父君母君该晓得我醒过来了,一万多年不见影子,做了棺材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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