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煊听出她是真伤心,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有情有义的妖,心中也是不解:“你现在带他走,又有什么用?”
毒蝎见怀中之人的睫毛仍微微颤动,抱紧了他,念头更是笃定:“我可以救他。”
吴茱萸明白过来:“你要用修为救这个小道士?你疯了?!”
没等毒蝎反驳,隋远鹤拼尽力气拂开她的手,虚弱地开口:“不用……救,从此……你我两清,我把你救的命……还给你了……”
他说完这话,又被汨汨流血的伤口痛没了意识,毒蝎看着他那垂下的手指尖,含着眼泪抬头瞪向吴茱萸:“毒蜘蛛,从此后我便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便抱起隋远鹤要走,吴茱萸却拦住她,看见老友这副难过样子,她也愧疚起来:“早知你这么看重这个小道士,我就不让他趟这浑水了,既然你要救,那我也出一份力!他伤成这样子,你一个人救……除非你自毁了这一身妖力。”
毒蝎的眼泪落在小道士那张如白纸一般的脸上,她却释然而笑:“纵有通天妖力又如何,还不是了无生趣?倘若舍了这些能救活世上一个纯善之人,也算不错。”
“你……”
吴茱萸还想说什么,却见她已飘然而去,正要紧跟过去,听见身后人喊道:“妖孽,你又想走?”
她回头看向萧鸿煊,心情本就不愉,被他这么一绊更是焦躁,于是恶狠狠地瞪他:“怎么?提醒我走之前吃了你?”
萧鸿煊走到她跟前,迎着她那闪烁赤色光芒的眼眸:“你腹中有朕的子嗣,你想把他带去哪儿?”
吴茱萸没想到竟是为这事,她冷冷一笑:“我的孩子在我肚子里,我带他去哪儿关你屁事?”
萧鸿煊对她的粗鄙之语已然接受了,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不知为何,他一想到她此次可能一去不回,便觉得隐隐失落,他担心遍寻各地也再难找到这个张狂缠人又极易惹怒他的妖孽。
他大概是疯了……
“你叫什么名字?”
“吴茱萸啊。”她震惊于这个男人的忘性,“你这么年轻记性就差成这样?”
“不是吴茱萸,朕问的是你本身的名字。”
她嗤地笑了一声:“毒蜘蛛又不是人类豢养的宠物,无名无姓,就叫毒蜘蛛。”
这在萧鸿煊意料之外,却又觉得像她桀骜不驯的作风,只得摇头苦笑。
毒蜘蛛原本急着离开,可见他这么发问,又觉得有趣,不免多逗留了一会儿:“既然你好奇,我就不骗你了,索性脱了这层皮囊……”
话音落,她的身量见长了些,该丰腴之处更甚,该纤细之处亦更甚,脸上显现出几缕红色妖痕,如朱砂笔在眼尾描就,额上一点如红豆状,愈发衬得她那双狭长眉眼慧黠。
她这模样与吴茱萸的杏眸粉腮不同,后者是令人生怜的柔弱美人,而前者满是张狂妖冶的美,这如同她那日跳舞的感觉一样,让人想细看又不敢细看,只一眼便会在无数梦中想起。
萧鸿煊愣了半晌,最后盯着她额上的那一点红,因为想起了她的原形——一只像红豆般的蜘蛛,嘴角浮起连自己也未察觉的一笑:“既然你像红豆,不如起名叫相思?”
毒蜘蛛没想到他竟给自己起名,眉梢一挑愣了片刻,最后笑了:“萧鸿煊,你莫不是爱上我了吧?”
这话无疑让萧鸿煊清醒了过来,他心中一紧,面上却是冷漠:“呵,妖孽惯会口出狂言。”
毒蜘蛛笑意变得浓郁,脚下却毫不流连地跳上屋檐,转身走了。
萧鸿煊望向那已被初升朝阳照亮的琉璃瓦,听见空中传来那人不屑的声音:“这名字太蠢了,我才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不算……无情少妇带球跑?
☆、23.
乱石堆,一处石头垒砌的dòng中,毒蝎才将隋远鹤放下,毒蜘蛛便在后头紧跟上来,累得气喘吁吁。
毒蝎方才情急时还有点埋怨她,现在想开了很多,见她变回了原样,疑道:“你不当那京城第一美人了?”
毒蜘蛛摆摆手:“不当了!”她朝面色枯败的小道士看过去,尚有一丝气息,再迟就真的要被鬼差勾去魂魄了:“来吧,我跟你一起救。”
毒蝎看了眼dòng外爬过的子民,压低声音暗道:“经此之后,怕是会有子民不服,你也是,不仅怀了人类的……还要同我一起舍修为救人,若传回去,你将来也不好过,你可想好了?”
毒蜘蛛哼地一笑:“不就是造反么?我不信它们有这个胆,何况即便没了小半修为,我也照样压得住它们。”
她这副随心所欲的样子真是从千年前就没改过,毒蝎也打定主意,与她一左一右为隋远鹤渡修为续命,这不是一件容易差事,一来往外抽离修为,耗损妖力元气,二来要打开人的命脉压制住将要飞散的魂魄,也极为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