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中间那人将方才之事事无巨细地讲与她听。
月宫主闻言带着疑惑地“噢”了一声便朝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身后的两人表情和月宫主如出一辙,直接上前一步在石头出手前将石头和榆木跪地制服。动作轻快仿佛压根只使了一成的力。
白京荷不禁咋舌,刚准备说什么,月宫主直接往她口中丢了个红豆般大小的褐色药丸,将她下巴稍抬。
她反应过来后忙俯身去咳嗽想将不明之物咳出来,但试着咳了一声之后便怔住了。其中一个守卫见状过来将她从背后架住。
——连咳嗽声都发不出来。
石头虽全身被身后护卫牢牢摁住于地,但是不断挣扎着想挣脱出来,此时见白京荷面色怪异且半晌不出声,怒吼了一声。
榆木眉头紧锁却也无法,环视周围里里外外围了几圈的人群。见他们一个个退散开,最后只剩下神辕堂的护卫以及月宫主后,知晓此事逞口舌大骂更是无用,便低下了头。
“将她关入水牢,任何人不得见。这两个丢入山林自生自灭吧。”月宫主拨弄了下白京荷的发丝,冷声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不过是个野丫头,哼!”
任白京荷嘴唇不断张阖,似在大骂。但是除了从嗓眼发出的微弱的气流声,并无任何声响。
榆木闻言一愣,喊道:“宫主!宫主认错人了!我家主子第一次进入甘凌和你无冤无仇!宫主定是认错人了!”
“带走!”宫主大声呵斥道。
“是!”
————
此地虽偏北,但潮湿如阴雨天气。
水牢更是湿气甚浓,空气中的湿气碰到白京荷的脸颊,瞬间凝结成水珠从脸庞滑落。她因为垂着脑袋,水珠又滴在齐腰高的水面上,“啪嗒”、“啪嗒”……
水滴散入池水中的声音在洞中回声不绝。
水牢空大,一条一人宽的通往外面的小道躺在水面上。小道的尽头则是一个铁架,白京荷双手被铁链绑着吊在池水中。
双臂因为长时间的举起失了血色,头发湿透透地搭在背后,有几撮缠绕在后方的铁柱上。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适应了从外面铁门传来的光亮后,便听见站在门口的一个护卫开口道:“醒了?”
一身灰褐色的护卫打了个哈欠,“哎呦困死我了,突然送来一个客人我都不习惯。你怎么进来的?得罪少堂主了?”
白京荷张了张嘴,依旧发不出声来。
“咋还吃了我们神辕堂的失语丹呢?啧啧……那定是得罪少堂主了!”那人坐在牢外,靠着墙往里看着,“水牢可不是一般的人能进来的。你倒好,我们出山第一天你就进来了!”
知晓白京荷没法回应他,继续说道:“来我们神辕堂的人是万万不敢在这儿胡来的,我们自己人又守规守矩,所以这水牢常年都是空的嘞。泡在水里滋味不好受吧?我也没进去待过,不过听说里面有蛇呢?”
白京荷闻言打了个寒噤,这才回忆起来自己为何会昏过去。
她刚被人丢进来的时候看着一滩黑如墨汁的池水,不断地试图挣脱身后之人的控制。结果护卫一把抽过铁链直接抽过她的背脊骨。
她没声地大叫一声,跌落地面。护卫将她双手锁住,拉着锁链的另一端顺着小道将她拖到水牢中央,吊在铁柱上。
护卫甩了甩溅到手中的池水,嫌弃地哼哧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她在落入黑池中的那一瞬间,从脚踝处突来痛感,随后酥麻感弥散开来,昏睡了过去。
白京荷此时略显平静,无悲无喜,只觉得有些发晕。
应该是被水蛇咬了。
池水有暗流,不是死水。
“今天午时琳琅会便开始了。听说这次我们神辕堂的东西可招风呢,哎……你说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东西没捞着反倒把命折在这里了。得罪谁不好非得得罪少堂主呢?栽跟头了吧……”
那护卫一直在念叨着白京荷的悲惨命运以及自己常年看守水牢的孤独心境。
白京荷双脚在水中扑腾了一下,动静有点大,池水溅到小道上。
守卫“哎”了一声,呵斥:“干什么呢!”
“呢”字音还未发全,目光一呆滞,身体随后向一旁倒去。
大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将手中的剑在手腕处转了半圈,用剑柄打向守卫的脖颈处。又从他身上翻出水牢的钥匙开门走进来。
大侠逆着光,步调急切。
白京荷见状有点想哭。
大侠拔剑一挥,铁链瞬间被砍成两半,“咚”地一声同时没入池水中。又在白京荷因没了拉引力往下坠入的那一瞬间,大侠搂过她将她拽入池水外。
大侠送佛只送一半,将她拽出池水后边松开她。
白京荷双腿长时间未踩地,于是一时撑不住全身的重量,直接趴倒在地上。
“还能走路么?”大侠问。
白京荷摇了摇头,又重新试着站起身却未果。
她看大侠之事垂着头看着她,并没有要扶起自己的意思,索性坐在地上脱了湿漉漉的鞋袜,去翻看自己被咬的那处。
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非常耐磨了。被打磨太多次,连痛觉都不灵敏了。
脚踝处两个泛红的点过于醒目。白京荷试着掐住周围的皮肤想要排出一些毒血,虽然不知这蛇是否有毒。
大侠道:“放心,无毒。”又道:“不用感激我,不过是受人之托。”
白京荷:“……”
她之前只顾着搭讪,并未注意到他的衣物。此时才发现他衣物上的暗纹——像是一个符号,但张牙舞爪又像是一个图案。
“把衣服脱了。”
白京荷低眉,把外袍拽得更紧了些。
大侠轻哼一声,拔剑挥过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白京荷心跳骤停,下意识紧闭上眼。
但全身并无痛感,她这才睁开眼。却见身上的衣物早被剑划得七零八落。
大侠用剑鞘在她身上一拨拉,桃红色的外杉跟个鸡蛋壳一样从自己身上脱落。他又收了剑开始脱下自己的外杉。
白京荷捂着胸口往后不断挪动。大侠依旧带着纱帽,她看不清此人的面部神情,只是不断地朝他摇头。
她不断地往后挪动,挪到小道头处,身后一失重又栽入水中。
就在她头发接触水面的那一刻,大侠起身将她提溜起来扛到肩上,再将自己刚脱的外杉盖在她身上。
安之若素的大侠让白京荷有点臊,好在大侠没奚落她。
大侠应该是偏瘦的,肩膀虽宽但没软蹋蹋的肉,没走多久白京荷就觉得硌得腰疼,于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
大侠将她放到草丛中蹲下身,问道:“得罪谁了?”
白京荷做了个口形:“不知道。”
“失语丹?我说你怎么这样怪,之前话不是挺多的么?”大侠闷哼之后笑了一声。
白京荷被吊久了,浑身的骨头感觉都松散了不少有些酸痛,一碰到草丛便全身放松了下来朝后躺去。
白京荷拉过他的胳膊在手上写“解药”二字。
“不给。”
白京荷听他意思应该是有的,忙起身拽拽他的衣袖,比着口型道:“你开个价!”
“这样挺好。”
白京荷为自己伸冤,无声地、手舞足蹈地说了半晌。大侠看到一半便转身走了,“我给你打点水来。”
“……”
作者有话要说:白京荷:总有人对我心怀不轨!
大侠:池水太黑,你看不清自己也情有可原。
☆、大侠很温油(3)
大侠砍了一节竹子去不远处的山泉中接了水便走回来递给白京荷,顺手朝里边扔了一颗药丸。
她大喜,忙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下水,咽下药丸后她试着叫了一声:“大侠?”
大侠回过头看她,“药效挺快。”
“你为何会来救我?你受何人之托?”白京荷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倒不如好好想想是何人害你。”
白京荷到神辕堂来应除了榆木和石头,应无人知晓。自己不过是来凑凑热闹并无它意,为何有人会害自己呢?
她又看了一眼大侠,想伸手将纱帽给扒开却又被大侠出手拦下。
究竟是谁拜托这位大侠来救自己呢?
“想不出。”她又问:“大侠可见到跟着我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