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蓉沉默半天：“知道了。”
沈静月不愿与她多说，转身就走。
“我不会感谢你的。”沈静蓉忽地道，“你想听我感谢你，但我不会。”
“我不用你感谢我。”沈静月回头，“我只想保护我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姚姨娘若不是非要害我娘，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冷笑：“你应该知道，我娘和我都给了你想要的慈悲。”
“不然你娘这次是要死的。不死怎么能平我心头之恨？！”
她说完拂袖离去。沈静蓉看着眼前厚厚的妆礼，慢慢地慢慢地捏紧手掌。
“我不会感谢你的，不会……永远都不会……”
……
杨氏的病好了后便入了宫。入宫前，端仪长公主终于知道了真相。她下了懿旨狠狠训斥了沈璧，再次狠狠责罚了姚氏。
沈家上下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一向宽厚的端仪长公主会如此生气。过了两日，皇上亦是派了内侍前来云里雾里训斥了一通。沈家更是人人自危。
都说皇帝不管家事，可皇权之下，一句训斥就能让百姓战栗。
沈静月陪着母亲杨氏入宫。而这时，万寿节渐渐临近了。
……
宫中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张灯结彩，粉刷一新。等杨氏和沈静月入宫时，明宫已经整修一大半。
端仪长公主对杨氏道：“我求了皇上，若是那沈璧和你合离，将来明宫就是你的。皇上答应了。”
杨氏泣道：“让母亲担忧了。”
端仪长公主叹道：“是我不好，让你嫁给了这人。”她回头看着沈静月道，“还好你生个好女儿。”
杨氏就此安心在宫中住下，此事就此不提。
……
沈静月陪伴母亲杨氏在明宫住下。万寿节到了，宫中宴席开始多了起来。皇上年纪大，但却十分爱热闹。宫宴多了，沈静月便跟着母亲杨氏前去。
她的容貌令达官贵胄们啧啧称奇。人人都吃惊她与端仪长公主的极其相似。于是沈静月的容貌艳名开始传扬开去，甚至有人将她称为继端仪长公主之后“周朝第一美人”。
……
此时一行商队风尘仆仆到了周朝的京城驿馆。周朝京城的繁华和大气深深震撼了他们。
这一行人便是秦国西陲王国纳罕王族的纳罕琴岱和其妹纳罕宝儿。他们是为了这次万寿节朝贺专程来的使臣。
驿馆的小吏一接到烫金的国书便诚惶诚恐将他们安置在驿馆中。
纳罕琴岱十分斯文秀气，不像是边塞的骑士，倒更像是中原的贵公子。
他问道：“这万寿节怎么安置呢？还有别国使节过来朝贺吗？”
驿馆的小吏摇头：“王子殿下难道没有听说吗？我们周朝和秦朝要打仗了，这十年的盟约就要破了。这盟约一破，秦国旁边的小国都不敢来周朝了，西域各国的使臣也不敢来了。这次来京的大多是西南的属国。”
纳罕琴岱微微吃惊：“怎么会？”
驿馆小吏叹道：“王子殿下不知吗？前个月秦国皇帝病重，曾派一位皇子和一位世子前来谈盟约，没有想到秘使到了明县就被人杀了，我朝的秘使石大人也被杀了。这成了无头公案。秦国断定是我们周朝无信义，唉……”
纳罕琴岱皱眉。
纳罕宝儿此时一蹦一跳过来：“二哥二哥，我们去逛街啊！这周朝街道很多好玩的东西。”
纳罕琴岱立刻堆出笑容：“好啊！二哥陪你逛逛。”
纳罕宝儿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去准备了。
纳罕琴岱对驿馆小吏道：“求这位官爷一件事，这秦国和周朝要开战的消息不要告诉舍妹。”
驿馆小吏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头。毕竟这种事也无需拿出来招惹事端。
纳罕琴岱看着不远处周朝高高的禁城城墙，叹了一口气。
……
明宫中，沈静月正在陪着杨氏看着万寿节要准备的礼物。此时宫人匆匆前来，道东宫今晚夜宴，请端仪长公主、娴仪郡主、沈静月前去赴宴。
沈静月道：“我不去。”
宫人为难：“东宫的人特地说了，太子殿下想让沈大小姐一定赏光。”
沈静月极其不愿意和萧景瑞扯上关系。随着万寿节将至，她知道萧景瑞一定按耐不住来找她，但是去东宫……她一想就觉得风险重重，下意识就不想去。
杨氏道：“你老是不去，太子颜面何在？”
沈静月只能道：“那母亲去不去？”
杨氏道：“不去了。这几日还是安生点。”
沈静月无奈，只能让宫人前去复命。
到了夜间，沈静月打扮一新，她着一件淡青色霓裳长裙，裙琚上绣着翠羽，轻纱漫漫，层层叠叠，烛光都掩盖不了那朦胧的仙气。宫人为她点了胭脂，因得身上素淡，妆容便显得分外浓艳。
沈静月皱眉：“都擦去。”
第一百九十章 东宫夜宴（2）
宫人为难：“可是……这是最淡的妆容了，再擦掉就没了。”
欣兰劝道：“大小姐，去东宫不宜太过素淡。”
沈静月想了想只能作罢。正如欣兰说的，在宫中尊卑还是要守着的。太子萧景瑞虽然可恶，但该给的面子依旧要给。
她定了定神，为自己簪了两枝珍珠流苏。妆成，铜镜中一位绝代佳人亭亭玉立。她身穿淡青色纱绢长裙，裙琚上缀着片片轻薄的羽毛，头上珠光流彩，整个人仙气飘飘，清冷华贵又雅致。
宫女们都看得呆住了。精心打扮的沈静月竟如此之美。她仿佛就应该脱离凡尘俗世，高高在上被人供奉着。
她目光无意中转到谁的身上，那人就觉得膝上忍不住软下来，有种膜拜的冲动。
沈静月太像端仪长公主了。那五官倒是其次，特别是气质简直如出一辙。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皇上为什么那么爱护端仪长公主。
这种人儿就不应该沾染尘世，就该在宫中被好好供奉。
宫人忍不住赞美：“沈小姐太美了，就应该这么打扮。”
沈静月目光复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美又如何？前世她的美貌没有带来任何好处，若是没有一颗玲珑心，美貌只会带来灾祸，再连累自己的至亲。
她淡淡道：“去东宫吧。”
……
东宫夜宴，歌舞笙箫欢快，喧闹阵阵。硕大的夜明珠升起在每个灯火照不到的角落。鲛鱼的油脂欢快的在灯笼中燃烧着。整个东宫灯火通明，照得犹如白昼。
沈静月在东宫殿外就闻到了阵阵酒香，是上好的女儿红。酒香清甜，随着歌舞声声吹而来。
她还是第一次到东宫来，这里陌生又危险，她那一步始终都踏不出去。
正当她在犹豫时，等候已久的宫人殷勤前来，躬身拜下：“是沈大小姐吗？太子殿下恭候已久。”
沈静月诧异宫人能在昏暗中认出自己，不过转念想了想，萧景瑞为人谨慎多疑，在宫门口安排个能认人的机灵内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她于是在宫人的带领下步入东宫中。东宫是周朝禁城中最大的宫殿之一。
一路行去宫殿重重，宽阔的宫道，偌大的殿前广场，高高的高台，还有望之不尽的玉阶。
沈静月面目隐在忽明忽暗的灯笼光辉中，心中盘算着今日要如何全身而退。
“沈大小姐，到了。”宫人轻声提醒。
沈静月缓缓步入灯火通明，歌舞曼妙的大殿中。当她刚踏入时，所有的殿中喧哗瞬间停止，歌台上的歌舞姬们也慢慢停下。
所有人看着眼前缓步而来的美人，都不约而同忘了呼吸。
彩灯光华流转映着美人倾世绝代的脸上，在这种光亮下，金钗宝石太亮，珍珠刚好，珠光映着美人相映成辉。
她缓步进来，若一道降临在混混浊世的清光，令人不得不仰望着。她神色淡淡却令人觉得恰到好处的疏离和漠然。所有人看着她从眼前经过，心才仿若跳动起来。
太子萧景瑞从座上起身，一双眼牢牢盯着眼前的沈静月。沈静月行礼。他亲自步下御阶扶起笑道：“月儿肯来，本太子很是高兴。”
沈静月看见他眼中眸光亮得吓人，不由悄悄退开两步。萧景瑞见她神色疏离却并不以为意。他正要说什么，忽的旁边两位美人一左一右将沈静月团团围绕。
“这位便是沈大小姐吧？沈妹妹太美了！”一位身材丰腴的美人笑嘻嘻道，“这么个如月佳人，难怪太子殿下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