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恩割断自己腰间的银线,将那半截面具覆上右面,低低地说道:“今日起,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他手中的剑应声而断,掉落在地。
郭明恩正欲转身离去,被人从身后狠狠砍了一刀,鲜血直流。他半跪着,眼睛看向沈乡这边。
电影给了他眼睛一个特写,眼尾处一条深深的疤痕,但看得出已经是旧伤了。
贺安知勾起自己的银线,一头系了一颗爆米花,指尖一弹,“嗖”地一下打穿了银幕,绕着郭明恩的手腕,将他从里头拉了出来。
沈乡一惊,环顾四周,周围人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当电影散场了,沉默离去。再往自己旁边一看,郭明恩趴在前面一排的椅背上,哭得正伤心,不停地打嗝。
贺安知给他灌了一口冰可乐,拍拍他的头:“小可怜,快醒醒,噩梦结束了。”
郭明恩含着一块冰,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很快,就消失在俩人面前。
“唉,今天运气不好,没遇到什么好玩的。”贺安知揉揉肚子,感觉有点撑,“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
他站起来,影院里忽然爬进来一只个头极大的蜘蛛,收走了他手里的空杯子,贺安知给它鞠了一躬,那蜘蛛便给他们让了一条道。
贺安知朝沈乡招招手,对方就跟了上去。
靠近那大蜘蛛的时候,沈乡偷偷瞄了一眼,不小心踩到了这妖怪的脚,绊了一下,撞在了贺安知后背上。
老神仙咬着吸管,扶住他:“别怕,我扶着你,不会摔着的。”
沈乡回头对着那大蜘蛛鞠了一躬,表示歉意,贺安知也笑了笑,带着人拐个弯,出了影院大门。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起来,沈乡先后碰到了两三个朋友,打了个招呼,就擦肩而过。其中还有好久不见的顾盈,她自从公司搬了个新地方,便很少能见面了。
沈乡看到她的时候,这位老友正在站台那边等车,背着一个卡其色的双肩包,散漫地晃来晃去。
“盈盈。”沈乡有些紧张地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顾盈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但她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塞到对方手里。沈乡收下,刚想聊一聊,彩虹铁轨上就开过来一辆蒸汽机车,顾盈头也不回地上去了。
这让沈乡有些黯然。
机车发动的那一刻,顾盈忽然从窗户那边探出头,对他说道:“新书加油。”
她笑笑,递过来一张明信片,画着金色的麦làng和裹着红色围巾的小孩。
可是机车呜鸣,滚滚白烟瞬间将那薄薄的纸片chuī跑了,沈乡踮脚要去追,贺安知银线一缠,就抓到了手里。
“谢谢啊。”沈乡笑了笑,刚要去拿,贺安知躲了一下,笑问:“她是你朋友?”
“对。”
“那真挺好的,我见她特别面善。”
贺安知能清晰地听到沈乡内心的想法,包括他所有的情绪变化,久别重逢的欣喜,隐约的羡慕和不甘,还有对自己未来的茫然与无措。
贺安知联想到沈乡的近况,好像猜到了些什么,问道:“她和你一样,也是写书的?”
“差不多,她是一家经纪公司的编剧。”沈乡没有隐瞒,轻轻抿了下嘴唇,掩去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心思,“她给过我很多建议,是个很好的朋友。”
只是我一直没有采纳,一直在逃避,所以才沦落到现在这种窘境,沈乡眉间染上一抹愁绪,贺安知笑笑,食指轻轻一点,揉开他快要拧在一起的眉毛:“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我自己。”沈乡半开玩笑道,“继续走吗?”
“看你。”
沈乡想了想,问道:“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
“那再走一会儿吧。”
“好。”
贺安知chuī了个哨子,招来他的小玉:“你要是累了,可以坐上去。”
沈乡望着这只庞然大物,心想会不会太招摇过市了,但很快,他就打消了疑虑。
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蝎子jīng,忽然对小玉产生了兴趣,挥舞着他的尾刺就扑了过来,贺安知勾着自己的银线,gān脆利落地将他打翻在地。
那蝎子jīng滚了好几圈,哭了:“我只是想和它jiāo个朋友。”
“那也得问过家长意见,好吗?”贺安知收了线,一脸冷漠,“而且你凶神恶煞地挥着尾刺,扎到它怎么办?有毒的!”
“我高兴的时候就会翘尾巴。”那蝎子jīng盘着手指,怯怯地低着头,贺安知乐了:“不好意思,是我孤陋寡闻了,给你道歉。”
说着,他就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张小金符,贴到那蝎子jīng头上。金光闪过,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