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沧月旧有盟+番外(38)

作者:程晚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戈少主眼珠转了几转,有些明白过来:“段兄,你养女儿,养得辛苦。”

晚闷闷不乐地一撅嘴,拉了拉陶瑕的衣袖:“陶大哥,你请我吃糖好不好?”

陶瑕笑吟吟正待答允,不防两段霜雪似的清寒目光袭来,晓得若是答应了,性命堪忧,嘴角的弧度一转,弯成个端庄严肃的态度:“小姑娘吃多了糖,便会被山贼抓走哦。”

晚想起白日里见到的山贼那穷凶极恶的模样,吓得一抖,怯生生道:“那我明天再吃好了。”

段暄终于忍不住一笑,宛如冰天雪地里朵朵冷梅怒放:“陶兄对付小姑娘,颇有心得。”

陶瑕也不料这丫头瞬间便被唬住,心下大乐:“略懂罢了。”

一路上又遇上几拨打家劫舍的小贼,但除了晚,其余四人武功均甚高,小贼们虽是人多势众,遇到段暄等人,也只得自认倒霉。

陶瑕做得尤绝,脸上笑眯眯如沐春风,比起温雅的段公子,跳脱的戈少主来,和蔼何止十倍,但谈笑之间,却将一众小贼折磨得生不如死,且随口套问,将众多小贼历年所积的财物席卷而空,眼睛眨也不眨地塞入怀里,一路花钱如流水,尽是诸位山大王请客。

不过数日,顺顺利利地回到了流华阁。

流华阁建得富丽堂皇,两头石狮子颇有气势地立在大门前,分外的凝重有身份。

流华阁主听说儿子毫发无损地回来,欢喜后复大怒,扯了一条皮鞭便气势汹汹地出门来,不由分说,兜头一鞭子抽了来。

戈少主急忙闪躲,叫道:“老爹,您听我解释……”

戈老爹将一条长鞭甩得虎虎生风,冷着一张虬髯满面的脸:“混账小子,大婚前夕逃走,害得老子丢尽面子,陈家姑娘愤恨而去,还有什么好解释?老子今天打不死你,算你小混账的运气!”

陶瑕环抱双手,在旁看热闹,笑道:“段兄不出手阻止一下?”

段暄本有此意,但父亲责罚犯错的儿子,自来天经地义,自己一个外人,如何好插手?

陈瑶儿急步上前,扯过戈老爹手中的鞭子:“伯父,此事怪不得少渊哥,都……都是我不好。”

戈老爹满腔怒火正冲戈少主发作,全没留意周围有什么人,陡然见到她,呆了呆:“瑶丫头,你也来了?”

陈瑶儿红了脸,委委屈屈地将近日来的经历一一说了,戈老爹听了来龙去脉,作声不得,拱手请两位帮了大忙的公子进门歇息。

两位公子深知此刻不是客气的时候,对视一眼,察纳雅言,到得正厅坐定。

戈少主的奶奶和母亲闻讯赶来,一把搂了他,“儿呀肉呀”地痛哭起来,几乎不曾把他揉成个面团。

段、陶二位都曾受过人世里的良好教育,保持着浓淡适宜的好风度,转了头只作不见,晚却没见过这般热闹情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第43章 第 43 章

戈少主和陈千金的吉日选得精细,定在七日之后,是月德合的好时候。

戈少主痛定思痛,拿出十二分的诚心再度向她求亲,陈瑶儿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夜,次晨便答应了。戈老爹见一场家丑重新变成喜事,十分开怀,遂命人再去请了陈亲家赴宴。

流华阁上百年的基业,分外财大气粗,将诸般事宜办得一等一的煊赫。

数日来段暄严格控制着晚吃糖的数量,惹得少女大为不满,悄悄同陶瑕打个商量:“陶大哥,我拿海泪石和你换一点银子,成不成?”

陶瑕想也不想,随手摸出一张银票:“成啊,怎么不成?晚儿要多少,只管问陶某取便是。”

晚兴高采烈地将一枚海泪石放在他掌心,拿过他手中银票就跑。

陶瑕见她独自溜出流华阁,放心不下,随后跟来,眼睁睁看着晚用银票换了二两松子百合糖,哼着歌儿转身便走,留下那掌柜的举着那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愣成风中颤抖的傻子。

他扶了扶额,觉得卖糖的掌柜这回便宜占得着实不小,走上前去,和蔼可亲地唤了一声:“晚儿。”

少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糖果往身后一藏,结巴道:“陶……陶大哥,你别跟段大哥说。”想了一想,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讨饶:“我们沧海之渊都没有糖吃的。”

陶瑕叹了口气,由衷地表示同情:“可怜的孩子。”袖着手在日头下微微一笑:“明日再要买糖果,只管问我要银子,只是今日却不能多吃了,当心牙疼起来,可难受得很。”

晚扯着他的衣袖一声欢呼:“陶大哥,你真是好人!”

陶瑕莞尔,那枚海泪石在他的掌心中流泻着美玉似的华彩,隐隐然有沧海的幽意:“难得有人说我陶瑕是个好人,何况晚儿还送我这么美的海泪石,你放心,这个忙,陶某帮定了。”

随后几日,段暄见晚不像之前那么吵着要糖,颇觉诧异,一问之下,她依着陶瑕教的鬼话,一本正经地表示要听段大哥的话,段暄大感欣慰,笑吟吟连声夸赞,顿觉小公主一旦乖起来,分外令人疼惜。

新婚宴席上,张灯结彩,道贺的宾客按捺住心中的调侃,各自再把之前的道喜再诉了一回,流华阁彩灯高悬,红绸飞舞,端的热闹非凡。

一双新人交拜天地后,戈少主身穿大红喜服,笑嘻嘻地穿梭于众宾客之中,谈笑甚欢。

三巡酒后,新郎倌儿迈步便向喜房里走,陈瑶儿早就拿下头上喜帕,站起来一拧他的耳朵:“这回你再敢逃了,我将你斩成十七八截,再烧成灰,随风一洒。”

戈少主吃痛,心道:“这丫头当真霸道,刚刚拜堂,便要谋杀亲夫。”脸上却是敢怒不敢言,赔笑道:“瑶儿想斩就斩,只是小心别割伤了你的手,为夫就死而无憾啦。”

陈瑶儿扑哧一笑,低声啐道:“胡说八道!”

晚正捧了一碟莲子糖,兴高采烈地经过此处,只听到一阵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戈少主嘻嘻哈哈道:“好瑶儿,咱们既然已经是夫妻了,现在便修一修敦睦夫妇之伦,好不好?”她脑海里转了转:“修一修敦睦夫妇之伦,那是什么东西?”

陈瑶儿轻啐一声,语气蓦地带了几分娇涩,似喜非喜,似怒非怒:“你这轻薄小子!”

戈少主笑得越发放肆起来:“你我本是夫妇,见一见周公,行一回礼,本就是理所当然嘛。”

晚更觉好奇,向喜房走近了几步,想要听个明白,不料房中人察觉窗外动静,厉声喝道:“谁?”

戈少主急扑到门前推开,廊下月光、花光相杂,绚烂无方,却哪有半个人影?

晚猝不及防地被人提起,还未来得及惊呼,那人已轻飘飘如纸鸢般翻过围墙,眨眼间飞出数十丈,一掠溜上房顶,轻轻将她放在琉璃瓦上,脸上的复杂神情化作淡淡一笑:“晚儿,你若是被戈少主逮住,只怕没有好果子吃罢。”

晚见竟是陶瑕,轻轻拍了拍胸口,笑颜倏展,月色下宛若海棠怒放:“啊,陶大哥,是你,你怎么来啦?啊哟,你的轻功真好!”

陶瑕背负双手,笑得一脸悠哉:“巫山云雨,蝴蝶褪粉,这情景实在不太适合叫晚儿你这样的小姑娘瞧。”

晚不服气地睁大眼:“谁是小姑娘?按照人间的说法,我早就是大人了,咦,什么叫巫山云雨,蝴蝶褪粉?”

陶瑕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她,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是么?陶某可是听说,鲛人的寿命远比人类长,直到三十岁才算成年呢,不知我们晚儿小公主,来到这世上,可曾经历三十载悠悠岁月?”

晚见他笑得可恶,却无话反驳,悻悻然一顿足:“我不和你说话了。”秀眉微蹙,坐在琉璃瓦上,脱下丝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雪白的赤足。

陶瑕目光闪烁,凝注在她的纤足上:“晚儿的脚怎么了?”

晚一顿足,忽觉疼痛难抑,这才揉足,见他相问,蓦地反应过来,急忙穿好鞋子,一阵吭吭哧哧:“额……这个……嗯,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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