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芳+番外(76)

作者:纸扇留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不过,哈哈哈哈当真是个傻子!

怎么这么傻?~!

浮昙将头埋进胸前,肩膀抖动,忍得辛苦。

但浮廉性情洒脱,很快想通:“我千辛万苦找来这蛊虫,求的是跟你同生同死。至于是公是母,不碍事。”

末了,又道:

“……应不碍事”

其实脸色很沉痛

浮昙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涨红的脸颊秀丽妩媚,犹如山水间映照的潋滟春|色。他道:

“为了看住我,值得做到同生同死的地步?”

“这是我答应傅谭舟的,后悔也没辙了。”

浮廉气馁地垂着脑袋,翻出钥匙,将浮昙身上叮叮当当的铁链尽数解开了。

浮昙得以自由,这时候,浮廉恰离得极近,呼吸间嗅到凄苦的草药味儿,刹那间浑身寒毛直竖,头皮发麻,吓得他一手抗拒地推开浮廉,跳出几步远。

浮廉不明所以:“你怕我做甚?!依你的性子,你该扑上去还几巴掌才对。”

浮昙脚心发烫,脸颊发烫,好像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

“怎,怎么回事?”

他望向浮廉,只见浮廉的长发微湿,衣衫不整,五官端正深刻,飞眉星眸,嘴唇极为薄凉但唇色殷红,不苟言笑的时候,容貌看上去有种不同常人的昳丽。

浮昙内心忽地惊起波涛骇浪,急切切地往前迈出一步,待回过神时,双手已紧紧锁住了浮廉的双肩。

浮廉难以置信:“你这要做什么?!你又不能杀了我,难道要锁了我?”

说完一拳击中浮昙的脸

浮昙也觉得自己疯了,可手脚不受控制地搂住浮廉,骨子里叫嚣着,饥渴难耐地想索取。

意识越加混沌,直到衣衫凌乱地散了一地,浮廉靠在溪水旁的柳荫下,手脚无力瘫软地攀在浮昙的身上,眼神也逐步陷入迷离之中。

柳枝绵软花枝缠绕,一红一绿相思花开,得以结果。

至于结出怎样的果子,是苦是涩,浮昙眉间那一点相思朱砂是萧慕白的心头血,可怀中拥抱的,却是浮廉。

……这果子,也该是苦的。

第63章 番外 极乐(下)

乡间小道上,浅青衣衫的公子垂头丧气地坐在简陋的茶棚里,捧着碗粗茶,喃喃地道:

“可逃出来了……”

但看他的神情恍惚,并不是开心的模样。

热心肠的老板抹完桌子,坐到凳子上,道:“小哥儿有啥烦心事儿,跟哥说!哥给你出主意!”

浮昙本不想理睬的,但心中着实愁苦,便虚心求教:“我曾跟一个很好的人生死相许,后来我得了重病,他为了救我死了,我侥幸活了下来。这不打紧,前些日子我又遇到一个凶巴巴的总打骂的人,我恨不得杀了他!可我俩性命连在一块儿,他死了,我也就没了。就在昨天,我不知怎的……睡了他,我——”

“——为情所苦啊!小哥儿,我懂的!”

茶老板远目连绵起伏的青山,似有所感,目光幽幽追忆往昔:

“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方圆十里的姑娘日思夜想的都是我一人。那时我也为情所困,这个好那个也好,不知道挑哪个,于是抑郁寡欢,险些剃了头发当和尚寻清静。”

浮昙唇角微抽,道:“真看不出来。”

“哥是想开了!”

茶老板灌了一口粗茶,突然豪气万丈:“人生数十载,多是愁苦,一人实在孤苦伶仃。生死相许的那个没了,这个坏的正好补上,凑合凑合就从了他罢。”

“……可我不喜欢他。”

“喜欢是一码事儿,过日子得另算。再说了,你说你不喜欢,可你拿水盆子照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真要不喜欢,你早跑了!还在这儿跟哥唉声叹气?!”

这倒是错怪浮昙了

浮昙也想过逃跑,可离太远,体内那不知名的活物就焦躁地窜来爬去,弄得他极其难受。就像不远处的分叉道,他想走,可一旦踏出去,骨骼连同血肉都要撕裂一般痛苦。

他只好委身坐在简陋的茶棚里,愁眉苦脸地听茶老板面红耳赤地谈及当年:

“这世道乱糟糟的。任你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也比不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好生过日子踏实,你别看人家凶巴巴地打骂你,要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她打你,是疼爱你才费心费力地鞭策你,小哥儿得知好歹。我猜那姑娘也是喜欢你的,要不然昨儿也不会半推半就从了你。”

确实乱七八糟。浮昙听得头痛。

“小哥儿,回去罢!你出来这么久,她得多担心!我老婆也是刀子嘴,说话不饶人,有回我被气跑了,大雨天儿,她挺着个大肚子到处找我,唉还差点儿被野孩子撞到了,想想都后怕。”

茶老板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摇头叹气:

“我是看开咯!别怄气,不值当,把老婆子哄好了,才能热热乎乎地过日子。”

“我为何要同他过日子?”

那个浮廉,自以为是轻浮顽劣,哪点比得上萧慕白?可眼前一团乱麻纠缠不清,脑子也糊涂了。

不过茶老板说得没错,要“看来”,不能怄气,不然真没好日子过。

浮昙掏出几枚铜板放到桌上,道:“谢老哥,我想通了,这就回去。”

……

回到镇上,有蛊虫指引,他很快找到了街上悠哉游哉的浮廉。

——浮廉看上去心情不错,满面春风,笑容招展,换了套簇新的蓝袍,负手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这,这分明是一副解脱了,自在逍遥的模样!!

浮昙心中堵了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他狐疑地跟随,见浮廉停在坚果摊儿前,笑嘻嘻地调戏小姑娘:

“这花生不错,称半斤,核桃也来半斤。”

小姑娘面相很普通,唯独一双眼珠子轻灵通透,眸子尽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她双手捧腮,脸颊一抹桃瓣红,身旁一个微黑的孩子兴奋地大叫:

“阿姐,他扎的风车比你的转得快,风筝也飞得高!”

浮廉笑露出一口白牙:“非也非也!小姐姐心灵手巧,我哪儿比得上。”

小姑娘脸红了红,嗔怒:“要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呀!粗活儿,我做得来,缝缝补补的细致活儿,还是姑娘家手巧。”

浮廉指着衣袖上的破洞,道:“在下浮廉,一人在外闯荡多年,如今倦了,想找个地方扎根,小姐姐觉得这镇子怎么样?”

小姑娘面红耳赤,细声细语地答:“……很,很好。”

孩子拍掌跳起来,大声说:“你要住下来么,我家院子后头有块儿空地,圈起来给你盖房子行不行?”

“极好极好!”

只见浮廉双眼泛光,痛快地从袖中摸出些碎银子,全赏给了小姑娘。

浮昙摸不准浮廉的心思,等到晚上,姐弟二人收摊儿回家,路上被拦住去路。他仔细看小姑娘的脸,确实与沉妆有几分相似,心中霍然升起复仇的快意。

小姑娘气愤地指责:“你为什么拦住我们的路?”

“……我啊,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冲你笑得那么开心,对我却始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浮昙想到,如今他与浮廉同生同死,他杀不了浮廉,反之,浮廉也杀不了他。

手中凝结出游动的水流,正想着怎样划花小姑娘的脸时,身后突然传来破空疾风。

浮昙回头的刹那,视线中只映出一只飞来的黑靴子,紧接着胸中剧痛,整个人如破碎的纸鸢一般飞了出去。

小姑娘吓得尖叫

“嘘!”

浮廉却笑弯了双眼,说:“这条狗我还没调|教好,你们离远点儿,被他咬到就不好了。”

回头望向浮昙,双眼霎时凝结出寒霜。

浮昙心头一跳,下一刻爬起来要跑,可没跑几步,他又想到:我逃什么?

我为何怕他?

浮廉负手懒洋洋地走过来,道:“废狗,我虽不能杀了你,但砍条胳膊废条腿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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