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芳+番外(75)

作者:纸扇留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没过多久,一个蓝袍青年阴沉着脸走出林子,手中握着一截铁链子,铁链另一端则拴着一位浅青衣裳的年轻公子。

这位公子灰头土脸,眉间依稀可见一点血红朱砂,身上束缚有乌黑似铁的细链子,双脚也系着铁链,以致不能大步行走。他踉踉跄跄地跟着,每走一步,铁链都会发出叮叮当当或轻快、或沉重的响声。

——正是诛神谷逃出的浮昙

此刻,浮昙一双幽暗沼泽般的眼睛盯住浮廉的后背,好像一头伺机而动的食肉野兽。浮廉却无知无觉,嘴里说着:

“我可不想睡桥洞了。你走快点儿,废狗!”

天黑前赶到一座宁静祥和的小镇,街上随处可见白发苍苍的老者围着石桌下棋,黄毛小儿举着风车拨浪鼓跑来跑去。其中一个晒得微黑的孩子看到浮昙、浮廉二人,竟丝毫不怕生人,拉着小伙伴儿跑过来,好奇地问浮廉:

“你为什么拴着那个哥哥?你是坏人?”

浮廉弯下腰,半眯的眼睛盯着孩子……手里的风车,说:“我是好人。你这风车转得不快,不好、不好!”

“胡说!这是阿姐亲手给我扎的,转得最快!”

“是么”

浮廉挑衅一笑,道:“我来扎一个。不瞒你说,我还会扎风筝、刻木人儿、耍猴戏,爷今儿心情好,送你个大老虎风筝。”

不一会儿许多小孩子都围上来,将浮昙挤到了一边儿。浮昙逃不了,就坐在台阶上,看浮廉十分娴熟地扎风车,挑出几根细竹条,又开始扎风筝。

“哥哥,你说你会刻木人儿?”

一个小女孩儿怯怯地问

浮廉立即掏出珍藏在怀里的木偶,得意说:“漂亮不?”

孩子们齐齐答:“漂亮!”

“我的,不给!”

胖乎乎的小手就要摸上木偶,他手指一甩,拉开衣襟,木偶掉入了怀中。

“我刚到此地,还没地方睡。谁给我找个睡觉的窝,木偶给谁摸。”

娃娃们立即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我家爷爷奶奶一间房,爹娘一间,我睡炕头,就剩下柴房了。”

“狗子!你家不是开店的么?”

“那是酒坊!要让他们睡酒桶里啊?笨!”

说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啃手指的小娃娃说:“坏人走了!”

台阶上摇光迤逦,大老虎风筝遥遥指向前路,抬头望去,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往来不绝,极快地淹没了蓝袍青年的身影。

……

巍巍高山连绵,大山深处,一方竹林里房檐若隐若现。

浮昙:“你去那儿睡?”

浮廉回头,阴恻恻一笑:“那可是个好地方,藏了不少好宝贝。”

他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极不自在的事,脸色霎时阴沉。

“你不是很想杀我么,我害怕,所以来了这苗寨,求一双同生同死的蛊虫。”

“谁要跟你同生同死!”

“莫怪我!”

浮廉办眯着眼,负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道:“你爹待你真好,明知咱俩互看不上眼,还托我照看你。要不是我欠他人情,才懒得管你!”

“那你放了我!各走各路!”

浮昙抬脚抖了抖脚脖子上的链子

“这可不行!放了你——”

他往脖子上一划,“我这小命儿可就保不住了。”

二人纠缠着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走,路遇一条活水浅溪,一条鱼儿跃出水面,吐了个口水泡泡。浮廉眼前一亮,将铁链栓到树上,卷起裤管便扑了上去,溅起雪白的水花。

没过一会儿,浮廉怀中抱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肥鱼上岸,大喊大叫:“午饭有着落了!废狗,你去捡柴禾!”

浮昙看浮廉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提醒:“你的伤……”

“不碍事!”

浮廉满不在乎地将肥鱼丢在地上,这时候溪水浸湿了衣物,胸前染出了鲜红的血渍。他解开衣襟,映照着溪水,蓝袍缓缓褪下,露出精瘦圆润的肩头,然后是紧实细腻的胸膛……

浮昙的眼皮抖了抖,忙收回目光,看向他处。

只见浮廉的胸前缠着浸血的布条,此时伤口沾水裂开,上药时他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说:

“人情还回去了,下回我再不管夏随锦的死活。嗳废狗,这鱼你开膛破肚杀了吧,烤了吃。我去寻些野果子。”

“废狗”二字说得越发纯熟

浮昙恨得磨牙,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恰好腹中饥饿,不由得看向那条肥美的活鱼,想着炖汤也好。

浮昙自小一人生存,杀鱼烧火不在话下。砍了一截中空的大竹子,灌入溪水,又采来调味的草,不多时便煮了一锅鲜美的鱼汤,他尝了一小口,觉得微甜,想到浮廉的伤,刻意投进一捧火红的小尖椒。

浮廉用荷叶裹了果子回来,见那石头上有一截中空的竹筒,石头下正噼里啪啦烧着小火苗,十分惊讶:

“你还有这手艺?!”

脸上分明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惊叹

浮昙心中浮现出得意的十分微妙的感觉,“哼”道:“少见多怪!我会的多着呢!”

鱼汤上飘着一层清嫩的草叶子、火红的小辣椒,看上去红绿相间十分诱人。浮廉止不住多看了一眼,紧接着吞咽口水,说:“当真不错,废狗倒有点儿用处!以后我来个饭馆子,你要不要掌厨?”

浮昙的笑意更深,且不怀好意,道:“你求我啊!”

浮廉从荷叶中挑挑拣拣,拿出两枚果子,笑眯眯地道:“贿赂可以么?”

这张笑脸看上去轻浮顽劣,隐隐有种挑逗的意味。

浮昙心思何其精明,反问:“什么果子?我极挑嘴,不合口味是要记仇的。”

“你早恨死我了,不差这一点儿。”

两枚果子,鸽子蛋一般,一青一红,圆润晶莹。

浮昙虽知晓浮廉不会摘毒果子杀他,可此情此景实在怪异,他思来想去还是不吃为好。便在这时,浮廉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他立即问:

“你这么饿,不如你先吃?”

浮廉目光闪躲

“鱼汤要凉了,我准你尝一口。”

“——废狗!你这么想毒死我?!”

浮廉忽地讥诮一笑,面色森冷,嘴皮翻动吐出四字:

“穷凶极恶!”

浮昙脸上霎时血色尽褪,道:“你就这般看我?”

话音未落,浮廉扑上来,高高扬起手掌劈头盖脸地甩了下来。

这个耳光打得浮昙眼冒金星,紧接着又一巴掌狠狠地搧下,头昏脑胀之际,下巴被抬起。他昏昏沉沉地撑开眼,瞳孔里映出一枚送到眼前的绿果子。

浮昙本想破口大骂,哪知张嘴的刹那,绿果子塞进了嘴里。下巴一扬,逼迫着咽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东西?!!”

噎到喉中,忽觉一凉,果子似是化为一股水滑了进去,再也吐不出来。

浮廉拧着眉头,看浮昙的眼神像是无奈,又好像纠结,神色挣扎了片刻,吞下了红果子。

“其实……我也不知对不对,这果子是苗寨的蛊,一公一母,说吃了就能同生共死。”

浮廉唉声叹气,看上去无奈极了。

“一红一绿、一公一母,你看那鸳鸯,长得漂亮的都是公的,红果子好看,也是公的。”

“我觉得……”

浮昙突然喉中干涩难忍,甚至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极其艰难地说:“……绿果子是公的。红花绿叶,花落才能结果,所以我觉得,你吃的红果子才是母的,不知结什么果。”

一语惊醒梦中人,浮廉双腿发软坐倒在地上,撑住额头愣了好一会儿。

浮昙又忍不住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下一刻,飞起一脚踹中了他的脸,登时鼻血横流。

浮廉面无表情地收回腿,道:“不过是颗果子,分什么公母。不碍事。”

浮昙想说那不是果子,是蛊虫,但看浮廉脸色极不善,只好憋住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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