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誉愣了愣，紧接着反应过来。
林海东在说他和林微风的关系。
江誉：“但……也没说同意。”
“怎么，对我这个老同志，也逼供？”
江誉笑笑。
林海东说：“不过，我也确实有条件。”
江誉主动道：“条件，老师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林海东反倒诧异起来：“哦？我说了什么？”
“保护好自己。”
林海东眼眸亮了亮，笑了一下，“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嗯。”
林海东走进楼梯口，江誉绕回驾驶座车门前，打开的瞬间，他也发现了阳台窗前的林微风。
这次林微风没有躲开，伸长手臂向他挥动。
他看到，她眉间的方寸上是无所寄托的纠结。
于是，他打开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江誉。”手机那边传来一声轻轻柔柔的呼唤。
江誉轻扯嘴角，说：“林微风，晚安。”
林微风发现：“你好像心情不错。”
江誉嘴边含着明显笑意，“没有大雪，也要睡得好一点。”
林微风半懂不懂的，顺着他说：“你也早点回去，睡得好一点。”
“好。”
林微风现在想的都是如何面对林海东，思忖着，大概没时间忙跨年了。
于是她说：“江誉，早早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微风。”
电话结束，林微风转身，恰巧和进门换鞋的林海东面面相觑。
林海东脸上的愁容消失了不少。
谷成秀从厨房端出了热乎乎的饺子，说：“你闺女一定要等你回来一起吃。”
林海东走到桌边坐下，对林微风说：“站着干嘛，饺子要凉了。”
林微风慢吞吞地走向饭桌，在林海东对面正襟危坐。
谷成秀做了些酱料，放在他们面前。
林微风用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沾上蘸料，举起，就那么定在半空中。
忽然，她泪意汹涌，手心无力，筷子和饺子一同掉落在盘子里。
一秒的时间，她泪如雨下。
谷成秀走过来拍拍她：“怎么了这是。”然后对着林海东：“你和小江说什么了？”
林海东也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哭，些许无辜道：“我真不是个恶毒的父亲啊，没有让他们从此一别两宽。”
林微风立刻摇了摇头，啜泣道：“不是，不是的。”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抽搐，挤掉眼眶里的热泪，力图睁大眼睛看林海东，最终还是在水雾模糊中说：“爸，对不起。”
林海东和谷成秀都有些不知所措。
林微风又说了一遍：“爸，对不起。”
然后缓缓说：“你受伤的时候我太小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意识去感知你的难处，今天看到你穿着制服，我忽然就想起久远的记忆里，你意气风发的样子。”
林海东瞬间眼眶浸湿，他默默地把口中的饺子吞咽下去，微微苦笑。
林微风：“我只是在做自以为的好女儿，可是我甚至都不了解你。那场该死的百花行动，明明是你的痛苦，可你为了保护我的身心，绝口不提这么多年。对不起，爸。”
林微风心里难受，声线颤抖，说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林海东说：“是爸爸对不起你。”
林微风幅度很大地摇头：“不是，不是。”
林海东红着眼眶：“爸爸会让我女儿这么难受，肯定是爸爸的不对，谢谢微风的谅解。”
林微风依然摇了摇头。
谷成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家人本就互为因果，哪有谁单方面对不起谁，要是这两盘饺子冷了，那才是你们对不起我。”
她抱了抱自己的女儿，擦掉林微风脸上的泪水。
林微风终于哭笑不得地笑了笑，说：“我吃，我吃，妈，我晚上说我吃了的时候，其实没吃。”
谷成秀用手指点点她的脑瓜：“越长大，越撒谎，不如小时候听话。”
林海东也笑笑，说：“我也吃。”
一家人带着酸涩与温暖进入更深的夜。
林微风洗好澡后收拾去南墩国出差的行李，期间，胡主任的助理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是出行安排。
这次出差共有九人，六男三女，不过微信群里只有七个人，少了两个男人。
胡主任单住一间房，林微风和一个叫周蕊的随行翻译住一间。
由于南墩国际文化馆近期才得知他们的这次出行，没来得及在首日准备接风会，于是在回国前一晚安排了一场酒会，以欢送。
林微风走到衣橱前，取出自己的白色礼服。
上次穿上它，还是三个月前寻觅《文渊大典》的路上，还是不知道江誉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莫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