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取出一根,递到江誉眼下,说:“张局给的。”
江誉推脱:“林老师,我不抽烟。”
林海东露出欣赏的眼神:“烟酒,抗住了?”
江誉点头,“以前开班会,你强调过,要注意递到手中的第一根烟,一是会上瘾,二是会在察觉不到的地方,有了利益捆绑。”
林海东自己取出一根,下车点燃,呼出一阵青白的云雾。
江誉也从驾驶座走出,绕行到林海东身旁。
两人靠着车,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夜空,沉默片刻。
慢慢的,林海东取下嘴里的烟,轻弹烟灰,说:“我也很久没抽了。”
江誉:“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抽一根放松也是应该的。”
倏而,林海东对着前方的空气说:“我女儿喜欢你。”
他的语气,不像是告诉别人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也不是作为父亲对旁人的警告,就只是一种提醒,不带善恶的提醒。
江誉低头,动动脚踝,稳住了内心的些许不淡定。
林海东又抽了一口,说:“我没有感到意外。”
江誉知道,林海东不是一个总是把“不行”“不准”挂在嘴边的人,他静静地等他下一句。
林海东:“我给她报了公大的相亲,她答应了,但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她想遇到你。”
林海东顿了一下,“她很喜欢你。”他对江誉说。
江誉看到林海东的神色布满了极致的矛盾,不太自信地推测说:“林老师,是想让我离远一点?”
这一愣头青的发言
,让林海东笑出一声:“我在你心里这么恶毒?”
江誉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但我确实有点担心。”林海东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右边衣袖。
“老师的担心,我知道。”江誉说。
林海东:“你怎么知道?”
江誉:“微风,她在调查百花行动。”
林海东站直了身体,把掐灭余烟,踩在脚下,灭了烟头上的最后一点火星。
他有点意外。
“你有和她说什么吗。”林海东问。
江誉摇摇头:“她下意识地避而不谈。”
“是她的作风。”
江誉说:“她可能,想让自己的爸爸亲自告诉她。”
林海东随手松开领带,然后说:“按道理说,你们认识应该不算长。”
“是吗,”江誉终于轻松笑了笑,“我反而觉得太长了。”
“之前有过接触?”
“算吧,”江誉回想了一下过往,“但我那时候,不敢争抢。”
“你是知道小杨的存在,才退让一步的?”
“不是,”江誉否定得很干脆,“杨修齐的存在只会增加争抢的冲劲,不构成威胁。”
林海东:“那是为什么。”
“林老师,虽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太重了,但就我个人的成长而言,你的重要程度,不亚于我的父亲。我……”江誉看向林海东,似笑非笑道,“难道意识不到你的担忧吗。不管何时开始,迟早有一天,会有今天这场谈话。”
林海东脸上笑意明显多了,他说:“从警多年,推断和洞察力见长。”
江誉说:“人之常情。”
交心片刻,林海东还是陷入了最后的沉思,他指了指江誉肩上的肩章,问:“前途是怎么打算的?”
“近期在忙国际刑警联络处的建设,和今天开会提到的繁花行动,再来,就是当个好警察。”
林海东意会,点了点头,“百花行动历经多年,没想到有了后续,变成了繁花行动。小江你,义无反顾吗?”
“我没有理由拒绝。”
“她不算吗。”
“她是底气,不是拒绝的理由。”
“这场行动很危险,苗峥这个人消失多年,只以犯罪结果昭示众人,猖獗,没人性,已经不是当年背叛组织那么简单了。”
“我知道,他利用黄赌毒,把文物做成常年的交易。不过,动了文物,他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警察的追捕,还有民族精神的对抗,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
林海东回眸看了眼家里的阳台,发现林微风和谷成秀都在探着身子看他们,被发现后,迅速撤到阳台里。
他笑了笑:“是命吧,微风也执着于追文物,读大学的时候就在家里表演驰骋国际谈判场的样子。”
“她赤诚,专业,执着,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江誉说,“命定最好,但跟随她的步伐,我心甘情愿。要是能用自己手里的枪助她一臂之力,我更义不容辞。”
林海东拍拍江誉的肩膀,只道:“保护好自己。”
“会的。”
林海东再次回望着阳台,尽管没有林微风的身影,他依然嘴角带笑道:“小江,我没说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