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等到有机会的时候,亲手还给他,并说一声谢谢。
服务人员会意一笑:“好的女士。”
去机场的路上,一场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淅淅沥沥,洗刷了林微风躁动的心。
下车时,云刚好收线,雨恰好停了,潮湿的空气里,月光玲珑。
她抬头望月,轻轻在心里道了一句“再见”,没有名字,却听得见回声。
她顺利办好了托运手续,身边只留下了自己的手包,和没来得及装进行李箱的他的外套。
往安检处走的时候,前方忽起喧哗,叫好、呵斥、快门声交错在一起。
听得出来,各方立场不统一。
她循声望去,人海翻涌,没看出个大概。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候机厅里散乱的目光统统吸了过去,很多人向声源处走。
林微风恰好顺路,也跟着大家走。
她沿着人群缝隙走到前排,只见四五个旅客被海关围成半弧,托盘里摊着几十枚华国的古钱币。
为首的旅客高举双手,声音拔得又尖又急:“Fake!Allfake!”(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海关人员里没有亚洲面孔,清一色深眼高鼻,显然对东方古币并不熟稔。
一名关员取来紫色射灯,光束逐一照耀钱币中心,想要判断真假,却始终无人敢下定论。
林微风隔空对工作人员喊了一嘴:“我是华国人,是华国文物律师,我会看。”
一名穿着制服的男士大概是这里头的负责人,他戴上手套,半信半疑地走来,托起三枚钱币说:“我们邀请的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会?”
林微风看了看,直接说:“翻到另一面。”
负责人照做。
“再立起来。”
“麻烦您敲击一下,我听听声音。”
金属轻击,“叮”一声脆亮,带着千年的沉稳回响。
最终,林微风说:“是真的,真品。”
负责人眉头猛烈一皱,然后散开一笑:“有趣。”
林微风说:“绝对是真的,可以临时控制他们了,只会立功,不会追责。”
负责人想了一会儿,最后一声令下,几个行为人被扣上了手铐。
被扣的行为人中,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用本国语言对着林微风吼:“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林微风不在意这种人在心虚时候本能说出的狂言。
最主要的是,这段小语种外国语,她根本听不懂……也懒得懂,只等他咆哮完。
她站在原地,不定声色等他骂完,然后在海关需要的文件上潇洒签字,留下了电话。
她自信道:“出了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不过,应该不会有向我问责的机会哦。”
海关负责人扬眉一笑:“Thankyou,林律师。”
那时,周围的看客差不多都散了。
林微风转身,继续往安检室走,然而,在抬眼的瞬间,被钉在原地。
很突然的,她看到了江誉。
江誉立在五步之外,肩线、腰线、背脊硬朗清晰,身姿依旧挺拔。一身铁灰制服挺括如刃,胸前是总部的徽章,在灯下闪着冷冽的光。
只是,今日的他,表情沉闷,莫名惆怅。
他的眼神,庄重依旧,却掺了莫名的沉郁,锋光内敛。
那一瞬,林微风听见自己心跳失速。
林微风先开口:“你……在这里出外勤吗?”
江誉望进她的眼睛,极轻地摇了下头。
林微风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追问。
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去问什么。
只是抬高手臂,向他示意,随后,将那只装了外套的纸袋抛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稳稳扔进他怀里。
“恰好,还给你。”她说。
江誉垂眸,认出那是自己的外套。
机场刚做完清洁,地砖上还浮着一层薄雾似的水汽。
他指腹摩挲过布料,低声问:“只是……还我?”
林微风捕捉到他嘴角一闪而逝的苦味,却没抓住那背后的逻辑,只顺口补了一句:“谢谢你,江警官。”
话音落下,他的眉心仍纹丝不动,表情依然毫无笑意,像是有意见一般。
他有什么不满的?忽而,林微风内心的娇胜被唤起,一股被轻慢的小火星“嗤”地窜上心头。
“我洗过了,烫平了,够意思了吧,江警官?”她有点气。
江誉微微启唇,欲言又止,最终只抿成一条更硬的线。
他不是这个意思。
林微风嗤笑:“难不成还要我替你穿上?”
她向来口齿伶俐,说话真诚但直接,既不给别人留活口,也不给自己留出路。
话落,她利落地捏紧自己的手包,抬步就走,步伐干脆。
与江誉擦肩的时候,她驻足,稳住呼吸,说了一句:“不管怎样,再次谢谢你救了我,但,除了谢你,仅此而已,再见了江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