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靳森也跟着蹲下:“他怎么样?”
季瓷来不及回答,只是一边解开对方的衣领,将他的四肢摊开,仰躺在地上,再抬头问向一旁泣不成声的家属:“患者有心脏病吗?”
问出口的下一秒,她从对方脖子上摸到一串线绳,拎出来一看,是急救药。
“问你呢,”靳森按住六神无主的家属的肩膀,“有心脏病吗?”
“应该是有的。”季瓷把急救药塞到患者嘴里,立刻展开胸外按压。
靳森起身疏散人群,片刻后他俩工作互换,季瓷刚才有点用力过猛,此刻蹲在一边,手按着地面,没立刻起身。
很快,急救车赶到,靳森的胸外按压一刻没停,被一起抬上了救护车。
等到车鸣声渐远,季瓷这才慢慢站起来。
身边有好心的路人问她还好吗,她笑着说没事,解释自己只是有点低血糖。
人群散尽,季瓷又回到了之前坐着湖边。
灯光昏暗,但依旧可以看见白色的袖口处粘了不少灰尘,季瓷拍了几下也没拍掉。
她把刚才急救时的经过又在脑子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很典型的心脏病,症状也一样,这种类型的急救在学校时模拟过很多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
她低头揪着衣袖发了会儿愣,反应过来后觉得手上发空,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剥了一半的糖葫芦,好像之前起身时随手搁在了长凳上,只是现在左右找找,连个影子都没了。
正郁闷呢,下一秒,靳老板就握着个糖葫芦回来了。
牛皮纸包着的,递到季瓷的面前,她顿了两秒才接过来,问刚才的病人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靳森重新坐在她的身边,“接手的医生说急救做得很及时。”
“你的动作的确标准。”季瓷评价说。
靳老板笑了下:“以前也不是白干的。”
提到以前,他就顺嘴多问一句:“看你急救也很专业,毕业之后怎么不找个医学相关的工作?”
季瓷低头撕开糖葫芦外包着的糯米纸,这是靳老板第二次问她以前的事了。
也不是很想说。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小周给季瓷打来了一通电话。
刚才有个人被救护车拉走了,她怕那人是季瓷。
“我没事,”季瓷连忙安慰,“在你眼里我原来这么脆弱吗?”
两个姑娘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小周问季瓷在哪,自己过来找她。
“一个湖旁边……”季瓷左右看看,没看见什么路标。
靳森在旁边提醒:“香水湖。”
“哎呀!”小周惊叫,“说话的是靳老板吗?”
季瓷的眼神心虚地往旁边飘了一下:“……嗯。”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约会愉快!”
小周语速飞快,说完“啪”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季瓷的手机还贴在耳边,茫然地听着话筒中拖长了的忙音。
“嗯?”靳老板没听见电话那头的动静,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季瓷尴尬地放下手机:“我要回去了。”
“行,”靳森起身,“我送你。”
距离景区出口还有一段距离,季瓷被靳老板带着,走了一条人比较少的小路。
路窄,两人隔着一拳距离,冬衣厚重,在不知不觉中贴在一起,季瓷小心翼翼地收拢了肩膀,她低着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裙摆。
靳森快了半步,走在她的侧前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拉开了。
季瓷的食指绕着发梢。
原本就这么相安无事,但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群迟到了的老年旅行团,大概是奔着烟花展去的,一个个步履匆匆,恨不得撞飞路上一切障碍物。
靳森侧身,下意识去看身后的季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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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瓷正盯着靳老板的鞋跟发呆呢,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人“唰唰”从他身边飞快跑过。
她一愣,想往旁边躲避,迎面来的游客跟她想到一起去了,两人当即撞了个满怀。
“哎哟”一声,对方比季瓷喊得大声。
石板小路间铺着草皮,季瓷踩在边缘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往旁边倒,靳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也被带过去半步,另一只手直接揽过肩膀,没揽全乎,在后颈处摸到一片柔软的发。
没摔倒,但是脚崴着了。
季瓷单脚蹦跶了两下,还想硬撑,没撑得住。
靳森把她搀扶去路边的长凳,蹲下身,单膝点地,本想拎开她的裙摆查看伤处——马面裙的裙摆太厚重了,似乎拎起来一点也没什么所谓。
但手伸到一半顿住,又收回来,手掌按住自己的膝盖,抬起头,一缕垂下来的黑发在他鼻尖荡了一下,他微微愣神,闻到一股淡淡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