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宁见她还知道回应,才松了口气,干脆也不急着起来了,“你确定你没事吗?说句话?”
“没事。”曾盏盏惊吓过后的声音暗哑。
顾森宁坐得近,观察到她的脸和唇总算回了些红润,“吓到了?”
曾盏盏别开脸,想要掩饰内心的无助,“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到底跟着她多久了?她怎么不知道!按理说,爸爸妈妈和哥哥们肯定会让人远远跟着她出门的,保镖应该早就发现了顾森宁也在跟着她,肯定会汇报给家里,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你生气了?”顾森宁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怎么,还是不相信医院的检查结果?顾森宁,那些医生可是你安排的,你连他们都不相信吗,亲自跟踪我?”
“那次带你去医院做检查,确实是我的疏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可我真的只是想了解你的病情,看能不能治,不行我再换医生,总会有办法的!”
曾盏盏不想反驳,不管是对于他带她去医院,还是眼睛能不能治的问题。
顾森宁一时间不知道可以跟她再说点什么,她以前不是沉默寡言的人,总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以至于她去美国的那三年,他总有股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一直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晦暗不明的状态,直到她一年前回国,上任盛望集团的副总,他们在一个酒会上碰面,那种干扰了他近一千个日夜的坏情绪在那一刻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我的东西呢?”曾盏盏打断了他的记忆回想。
顾森宁从旁边拿回盲杖和手提袋,她的外套落在自己身上,一并交到她手里,“这里。”
“谢谢。”曾盏盏摸索着收好自己的东西。
“那天在医院里,我在你手机里存了我的私人号码,拨出快捷键设置是6。”顾森宁在她检查的空隙,特意查看了她的手机,前面1到5的拨号快捷键都设置为她的父母和三个哥哥。
曾盏盏愣住了,他要干嘛?
随后顾森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到她的左手心,再拉起她的右手,轻轻捏住她的食指,让指尖落在名片上,是他特意命人制作的盲文名片,表面有她可以通过触摸就能够识别的文字。
曾盏盏的指尖随着他的拖动而挪动在名片上,盲文里的数字跃然于心……
顾森宁每移动一个数字,就跟着念出声音:“1、3、5……”
曾盏盏的心迹在这一刻有了微妙的变化……
顾森宁坐着还比她高出好多,俯低身子紧紧盯住她的脸,“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给我,随叫随到!”
曾盏盏感受到了他体温的逼近,掌心未收,没有要那张名片的意思。
顾森宁主动给她塞进她的包包里,拍了拍名片的位置,“装里面了,回去收起来别弄丢了。”
曾盏盏不置可否,准备起身,“以后别乱动我的东西!”
顾森宁扶着她起来,发现她的裤腿沾了一些草碎,又蹲下去,轻轻拍散着它们。
曾盏盏知道他在做什么,站着没动。
顾森宁立在她跟前,“走吧,我送你回去。”
曾盏盏正要开口拒绝,他很快就将盲杖塞到她手里,拿走她的手提袋,再抓起她的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这公园不止有乱跑的狗,还有很多乱跑的小孩,你要是再摔跤,我可不保证还能不能接住你!”
曾盏盏确实在这方面有点怂,刚才那一摔,把她积攒了那么久的勇气都摔没了!
回去是顾森宁的助理开车,他同她坐在后排,一路无言。
快到彧林台的时候,顾森宁才出声:“六点半了,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不去。”曾盏盏抗拒在外头吃东西。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地下车库。
“谢谢你送我回来。”曾盏盏的道谢很官方,没带任何情绪,拿好东西,摸到车门把手就打开出去。
顾森宁赶紧下车跑过去。
曾盏盏听到他跑过来的脚步声,指着他的位置,示意他别过来,“告诉我电梯的方向,我可以自己走了!”
顾森宁止步在她食指指尖这端,“车子停得远,你不让我上楼我就不上去了,我带你到电梯口。”
曾盏盏垂下手臂,意思是同意。
顾森宁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曾盏盏没有挣脱,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拉着她慢慢前行。
到达电梯口,顾森宁按了上行键,“那我就不上去了。”
曾盏盏抽出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显露。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在高层,正一个个往下减。
顾森宁趁还有时间,再次强调:“不管任何事情,任何时间都可以打给我,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