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也就慢慢缓和下来。
此时,在郑氏耳边低语了几句。郑氏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起身,向皇后告罪:“娘娘,宫人来报,说我家王爷在前头似乎多饮了几杯,有些不适。臣妾放心不下,想过去瞧瞧。”
皇后颔首应允。
郑氏匆匆离席,跟着引路的宫女,沿着宫廊朝前殿方向走去。
行至御花园外围一处较为僻静的假山石林附近时,一阵压抑而怪异的声响,夹杂着细碎含糊的呜咽声,隐隐约约从假山深处飘了出来。
郑氏心中念头急转,面色却未变。宫中秽乱之事并非没有,她如今在外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王爷的形象,不好多生是非,便要加快脚步绕开此地。
然而,她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心中一跳,脚步缓了下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片刻后,她唇角浮起一抹笑意,看向一直装聋作哑的宫女,低声道:“姑姑,今夜帝后在宫中夜宴,保不齐便有什么人心怀叵测,混入其中,意图行刺。本王妃听见假山里头有些动静,还劳姑姑去叫了巡宫的侍卫,免得闹出什么乱子。”
宫女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怯懦,但所幸河间王妃并不是让她去查探,她咬咬牙,点头应了。
第124章 事发
丝竹未歇,裕亲王妃祝氏端坐席间,一张芙蓉面却凝着寒霜。
她方才被郑氏那番绵里藏针的话刺得心口生疼,哪怕此刻郑氏已经离席,她心头犹自翻涌着羞恼与恨意。
她指尖死死掐着团扇湘竹柄,玉葱似的指甲几乎要陷进去,心底恶毒地诅咒着:让那河间王醉死在前殿才好!最好失仪御前,被陛下当场削爵夺位,看郑氏那贱人还能否端着那副温婉贤淑的嘴脸!
正恨恨间,一名身着靛蓝宫装的内侍借着添酒的由头,悄无声息地凑近她身侧,以极低的声音急促耳语了几句。
祝氏脸上血色“唰”地褪尽,原本因怒气而微红的面颊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扇柄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泛出青白色。她霍然起身,裙裾差点带翻了案几上盛着酒液的玉杯。
她匆匆对皇后告罪一声,寻了个无关痛痒的由头离席,皇后也并不在意,只是宽和地颔首。
此刻,殿内灯烛煌煌,皇后正拉着老王妃的手,笑语晏晏。说到兴头上,还让掌事姑姑开了私库精心挑选出不少东西,暗暗交代她走时莫要忘记带出宫去。
老王妃含笑谢恩,眼角余光却瞥见祝氏仓皇离席的背影,心下掠过一丝疑虑,但面上未露分毫,只与皇后继续叙着家常。
御花园里,月光被重重叠叠的假山怪石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浓墨般深邃的阴影。山石罅隙间,隐约传来衣衫摩擦的窸窣声和女子压抑的呜咽。
美人发髻松散,单薄的浅碧宫装坠地,露出雪白肩颈上刺目的红痕,裕亲王酒气混杂着情欲的喘息喷在她耳边:“你怕什么?自有本王保着你……”
祝氏一闯进来,便看清了假山洞中那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以及丈夫怀中那衣衫不整、面无人色的女子——虽未看清脸,但此情此景已让她理智尽失,双目赤红。
“周璲!你这不知廉耻的混账!”一声尖厉到变调的怒叱响起。她恨自己的丈夫竟然在宫宴中做出这等丑事,祝家在宫里的眼线能发现端倪来报她,那别家的眼线也不会一无所知,他简直是在肆意践踏自己这个正妻的尊严!
嘴上骂得凶,可一看见丈夫怀里那柔弱无骨,听见声音反倒往他怀里缩的女子,她便猛地扑上去,十指如钩,不管不顾地就朝那女子脸上、身上抓挠撕扯:“贱人!狐媚子!竟敢勾引王爷!”
周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酒醒了大半,又惊又怒,连忙去拦:“祝氏!你疯了!快住手!”混乱中,祝氏精心梳理的牡丹髻也被拉扯得歪斜松散,金钗玉钏叮当掉落在地。
假山另一侧,浓密的藤萝阴影下,河间王妃郑氏静静立着,唇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她早先便让人去请巡防的护卫,却不曾想祝氏竟也撞了上来,此刻见火候已到,才慢条斯理地扶着宫女的手,从阴影中款步走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吩咐道:“何人在此喧哗?听着似有打斗之声,恐有刺客惊扰圣驾。来人,将这假山围了!仔细搜查,勿要走脱一个可疑之人!”
她话音刚落,早已候在附近的数名侍卫立刻应声而动,举着火把迅速上前,瞬间将小小的假山洞围得水泄不通。
跳跃的火光霎时将洞内三人狼狈不堪的模样照得纤毫毕现:裕亲王衣衫凌乱,满面怒容却掩不住心虚;裕亲王妃珠钗斜坠,正被内侍死死拉住,犹自喘着粗气,双目喷火地盯着那缩在角落的女子;而那女子,螓首低垂,身上只胡乱抓了件内里月白的中衣穿着,脖颈处赫然是几道新鲜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