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晕头转向,顺着力向后一靠,正巧碰到墙。先暗自松了口气,腾出了手去拨开腰上那只陌生的手。睁开惺忪的眼,正要道声多谢,却看到了个熟人。顿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于是兰怀恩手还没收回来,就看着她眼睛眯开一条缝,两人明显已经对视。但眼睁睁看着她又闭上了眼睛,挤了挤酸涩的眼睛,眼角还微闪着晶莹,眼睫颤了颤,才重新睁开。
他默了默,敢情这是不信。
晏朝后脊仍有凉意,四肢都有些软,咬牙开口:“你松开。”
兰怀恩松手,看她依旧立得不太稳又伸手扶了一把。咫尺之遥的两人对视数眼。
他几乎一直盯着她,瞧着她的眼神却一直避开,看向虚无。
晏朝抿了抿唇,端身立好,先说:“多谢。”
后才将目光移向他,正视着他:“谁许你进来的?”
兰怀恩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将手中的书奉还给她,却并未答话,只凝眉不解:“殿下为何每次开口都先说叫臣松手?这都第三次了……您好歹站稳了臣再松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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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兰:等本公公追到了一定死不松手!休想甩掉我!恶狠狠.jpg
第43章
晏朝接过书, 垂首默默将书页整好合上,指尖不轻不重地划过书脊,眼波微微一凝, 半晌才温声说:“好。”
兰怀恩原也只是开玩笑, 又见她沉默,没料到她会当真应声, 一时间有些意外。
正待再问时,晏朝已抬脚提步, 去将那本书放回架子上。他脚步轻悄地跟在后面, 同她不远不近保持了三步的距离。
然后就分明看到她在转过身来时,身形顿了顿,才朝向他, 脸上神色仍旧平静,语气轻缓:“是陛下有旨意么?”
还未及他回话, 晏朝又道:“先出去说罢。”兰怀恩微微躬身,颔首应是, 侧身为她让出前路。
行至甬路转角,兰怀恩忽然开口唤她:“殿下。”看她步子顿住, 又说:“陛下倒没有什么谕旨,臣觉着与殿下有关, 是以过来禀一声。”
“你说。 ”晏朝并未转身,只是听他这样说,心底不免多想了些,目色略深。
兰怀恩默了片刻, 却问:“臣先想问殿下,于福宁寺您遇刺一事上,您是否已早有疑心之人?”
“是, ”她点头,却不点明,仍旧是不露声色,“你有话就直说。既然现在已经在查,本宫的疑心自然没什么用处。”
“那殿下有几分是疑心臣的?”
晏朝轻怔。当初疑心兰怀恩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多数人不敢说而已。邓洵一亲口向她提出来后,很快传到了皇帝耳中,说其中无人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如要问她是否疑心,还真说不清楚。她当时一心都在陆衍身上,知他定然有蹊跷,正思索着怎样入手,兰怀恩这边已是皇帝亲自解决。
她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只说:“你要对本宫下手,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
兰怀恩展颜一笑:“多谢殿下信任。”
转而又道:“不过邓大人除了疑心之外,确实查到了些东西。锦衣卫邱淙也才上禀,说陆衍约莫一个月前,与宫中宦侍有勾结。顺藤摸瓜,查到了司礼监一个不起眼的典簿身上……”
晏朝眉梢一凝,问他:“那可是你手下的人。”
“算是罢,但臣平时也不怎么注意他。那典簿一直是跟在随堂太监成安身边的,而当年提携成安的恩主,是计维贤。”他说完,语气顿住,觑着晏朝的神色。果然是有所触动。
然而两人皆知,计维贤不是那么好扳倒的。论起资历,计维贤要比兰怀恩老得多。他在先帝在时便已于御前崭露头角,然而之后变动太多,也可以说是时运不济,被他人占了上风。
纵使现在成安定罪,也未必能牵连到他。更不必说由此涉及信王。
晏朝“嗯”了一声,又问他:“那陛下怎么说?”
陆衍那边仍是半分也不肯松口呢。
“陛下说审。据说从那典簿家中搜出来一些受贿赃物,其他臣还不大清楚。”
他叹了口气,接着语气便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殿下,臣觉得这事儿毕竟关系到您,您是该多上点心。虽说现在查到宫里头去了,但陛下若当真无心细究,或许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了……”
“你怎么知道本宫不上心?”
她斜睨他一眼,却没详细解释。只不过锦衣卫那边她一直是尽量少接触,邓洵一一般都是有大进展才来禀她,而她的人暗中也并非无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