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究竟是什么关系的亲戚,若得空,引荐我拜会拜会?”
季灵儿:“拜他们作甚?”
云衡丹凤眼微挑,扬着清澈的笑意道:“自然是拉进关系啊,往后好互相照应。”
季灵儿心说你们两家的关系何须再拉近,面上只斜他一眼道:“别拿你们公子哥拉关系的做派来我跟前摆,有何可照应的,我不见得会常住他家。”
云衡对她的打趣一笑置之,好奇心落在后面:“为何不会常住?”
“寄人篱下总不是长久,等学堂期满,我自有去处。”季灵儿回的颇为实在。
云衡执箸的手顿了顿,届时弟子们各自回去照看家业,他亦不例外,不知她会落在何处,因问:“你会去那位义父的铺子里吗?”
云衡和其他人一样,只知她有位神秘的义父,不知其姓甚名谁,乃何方神圣,他怕学堂解散后二人离得太远。
“不是,我回曹县。”季灵儿道。
云衡略一愣,约莫明白些:“因为你恩师?”
“嗯。”
话题至此略有沉重,二人默契地转了话头。
与此同时,秦府正院。
姑太太带女儿回来探亲,屋里围坐许多人,秦劭亦在其中。
季灵儿每日出府老夫人是知晓的,得消息的头两日问过秦劭,他回说娘子黏人,且年岁轻,事事新鲜,因而一同带去叠翠园。
孙儿既如此说,无论真假可见二人亲近,老夫人高兴来不及,自不多过问。
可今日亲戚来,依旧不见人回来用膳,不免多问一句:“芮宁呢?”
秦劭:“去赴朋友之约,要晚些回来。”
老夫人有疑心但未形于色,一旁秦劭的二姑母倒是笑出声来:“原想能见一见宗劭媳妇,竟如此不巧。”
秦劭客气地回以一笑:“来日方长,姑母总能见到。”
听这话音,至少今日是不打算让人见了,老夫人兀自敲定心中疑虑,垂眸藏了欣慰的笑意。
孙儿还是很在意孙媳的。
她心中暗喜不欲戳破,那边坐着的粉妆玉琢的女子却挑眉打趣:“莫不是表兄故意藏着,不想让我瞧吧?”
二姑母嗔看女儿一眼:“烟儿。”
秦劭:“表妹这话从何说起?”
“自是表兄紧张嫂嫂,怕我这个嘴快的在嫂嫂跟前揭你短处。”凌烟道,丝绸般的嗓音柔滑而轻缓,笑声铃铃悦耳。
“我行得正坐得端,并无可惧。”秦劭见惯了她这副模样,回应亦是一贯的肃然。
凌烟轻“哦”一声垂敛笑眼,指尖点了点茶盏边缘,“那便盼着嫂嫂早日得空,好让我们一睹风采。”
秦劭啜一口茶,没再说话。
这边说着话,那边门上来人报大少夫人回来了。
凌烟重新挑起兴致,提出去拜会。
老夫人没应声,微微抬眼看向孙儿。
秦劭搁下茶盏,说:“今日有些晚了,明日罢。”
老夫人瞧他护得紧,笑着对凌烟道:“说的是,左右你与你母亲今日宿在府中,明日咱们一起过节,何愁见不着人。”
*
季灵儿刚从大房院的角门进来,玉秀便迎上来说了姑太太和表小姐来府上做客之事。
“表小姐?”季灵儿想到师兄们讨论的内容,追问:“可是曾与大爷订过亲的表小姐?”
玉秀错愕,言不知有此事。
又揪来秋棠问,秋棠正踌躇不知该不该答时,秦劭挑帘进来。
季灵儿紧两步到他跟前,仰着好奇的脸直问:“听说正院来客人了?”
他目光在炯炯明眸中流连,一寸不愿意错开,颔首道:“嗯,姑母和表妹来看望祖母。”
“表妹?”季灵儿每个字音都拖长,问的极具深意。
弟子酒楼聚会那日秦劭隔墙听到只言片语,了然她此刻眼中燃烧的好奇是为何。
无奈道:“陈年旧事,莫要听他们胡说。”
季灵儿撇了撇嘴,心说您这话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耐不住心痒追问:“那您亲自同我说说真相呗。”
“当真想听?”
季灵儿点头。
秦劭原本也要同她说的,不多推脱,道:“先将你这花猫脸洗了。”
季灵儿乖乖去净面,秦劭同样简单净了手脸,侧靠在暖炕上,示意她在身旁空处坐下。
有了前两日帮他读书的经历,季灵儿极自然地踢鞋窝上去,紧挨他坐下。
暖流在身体里涌动,秦劭没有多余动作,缓缓开口:“表妹儿时常来府中,祖母喜爱她,做主定下亲事,待我及冠便行纳采之礼,不过后来她反悔了。”
“为何?”
“说我无趣,太沉闷,没时间陪她。”
季灵儿对这个答复半点不意外。
秦劭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认同之色,微微一顿,继而低声道:“她要的是个能陪她看花赏月,云游山水的夫郎,我撑着门户和商行,给不了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