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你一个人住着冷清,送只兔子陪你,月上仙子有兔子陪,你,你也有。”陈胜松说到后面不好意思起来,双手无措地从后脑勺挠到后颈。
他一字一句都说的认真,季灵儿以同样认真回应他:“兔子很可爱,我很喜欢。”
陈胜松憨笑两声,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我在街上看到这个。”
纸页展开,是幅画像,画师功夫了得,将画中人模样气韵勾绘地惟妙惟肖,季灵儿一眼认出是自己。
“你怎么得到的?”
“我跟那人说见过你,不过几天前就离开曹县了,他就把这画给了我,还说如果能再见到你,就转交给你。”
“......”
明显的放长线钓大鱼,季灵儿一时不知该夸找她的人机灵,还是陈胜松太老实。
视线挪回画上,几乎与对镜自照无异,五官轮廓描摹细致,连左眼下眼睑尾部偏里一点的细痣都未遗漏。
能留意如此细微,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那人就爱吻她眼睛。
...
消息传回秦府已是入夜。
阿吉传话时声音激动地直打颤,“爷,要去请少夫人回来吗?”
秦劭按捺心绪冷静忖了会儿,摇头道:“先不惊动她。”
阿吉:“那要派人盯着吗?”
“不必。”
派出去的人悄悄跟着陈胜松到她住所后,着意打听过,知道是她花钱买下的宅子,既是买下,短期不会轻易离开,且她记挂拿回票号,更不会离开曹县,盯紧反而惹她警觉。
小姑娘生气才是最难办的,他得想好哄人的法子再去。
阿吉眼见自家爷这些日子为寻人着急,以为他近乡情怯,拉不下脸去请少夫人,决定尽责推一把,“爷,还有一事。”
“说。”
“今日拿走少夫人画像的,是为年轻男子。”
秦劭神思戛然,眼风凌厉扫过来,“去她家中了?”
“是。”骇意蹿升脊背,阿吉剩下那句“他还送了少夫人兔子”卡在舌头尖,囫囵咽下,改口道:“是少夫人的邻居,送了画便出来了,没有多待。”
“邻居......”秦劭语气噙满寒意,沉声吩咐:“派人盯着。”
“是。”阿吉垂首应下,不敢多问是盯少夫人还是盯邻居,都盯总是没错的。
...
翌日季灵儿早早醒来,顺手穿上前日脱下的衣裳,快走到房门口又折回衣柜,在屈指可数的衣物里挑出一件更显气色的芽黄轻绡长裙换上,对着不算清晰的铜镜转两个圈,看裙摆荡开迎春花般的涟猗,满意抿出一笑。
她从秦府出来没带多少首饰衣裳,唯有出门那日头上簪的宝石碧玺点翠花簪,比了比,不太衬身上裙衫,改换一支素银梨花簪,素是素些,倒是凸显粉嫩脸蛋,还有那双清凉眸子。
对镜看着看着,目光停留在眼睑细痣上,不凑近根本察觉不了。
收拾妥当将院门大敞,才端了麸子和水给小鸡仔喂食,陈胜松送来的兔子也睡醒了,在另一个砖头垒的窝里啃昨天没吃完的菜叶。
张婶正要出门,见她院门开着,探头打招呼,“今儿个倒是早,要一道去市集吗?”
“我不去了,家里不缺什么。”季灵儿笑着摇头,想了下,又道:“您帮我买块排骨回来吧。”
待她从屋里取银钱出来,张婶打量一番她今日格外亮眼的衣着,好奇道:“家里要来客人?”
“没有,是我嘴馋了。”
第65章 再见
季灵儿从清晨坐到晌午,或者说,是坐立不安。
在院中闲坐呆望天色,竹椅似能升温,没一会儿烫地她坐不住,屋里屋外地收拾,她的物件不多,来回倒腾几番,东西又回归到原本的位置。
包括桌上的画。
张婶替她带了排骨回来,可她已提不起兴致下厨,就着半碟腌菜啃了两口冷馒头,算是打发了午膳。
饭后开始折腾三只小家伙,把它们撵得满院扑腾,许是惹急了,小鸡仔趁她不留神在手背啄了一口。
不疼,真的不疼,倒是彻底扎破了心底鼓胀的期待。
她在等什么?等那人来找自己么?
要离开的是她,眼巴巴等着的也是她,季灵儿觉得自己定是闲疯了,才让荒唐地在这里消磨光阴。
想通了这层,一口气将三个小家伙捉回围墙里,转去厨房取下排骨清洗,她要好好吃一顿,吃饱了,就不会再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用力过猛吃到肚皮都撑起来,胀得难受,心里反倒痛快,主动去隔壁找张婶闲话家常。
平日受张婶不少好,炖好排骨也给她家送了一盆,因此张婶又打探起来:“你等的人没来?”
“我没有等人。”季灵儿答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