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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皇上开口问林戚册立太子一事,他深知自己此时不该与任何大人过从甚密。
李显是受了二皇子美人的人,在皇上心里,他显然已是二皇子的人。
林戚接了他的拜帖,只说入秋后会在府内办秋宴,请李大人届时前来。
此时距入秋尚有月余,他一杆子支那样远,李显自是知晓丞相要明哲保身。二人寒暄几句才分别。
此刻承允正在看书,林戚仔细打量着他。承允出身不好,又没有野心,皇位之争轮不到他。但皇上把承允读书之事交给林戚,又似乎在许着承允什么。
“先生。”承允放下书,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戚。
“六皇子但讲无妨。”
承允思忖再三说道:“昨日三皇兄来吾这里,与吾说父皇生辰在即,提醒吾为父皇准备贺礼;又说父皇连日来忧思难免,这贺礼最好是美人。吾向来出宫少,这美人该去哪里寻?”
林戚心中暗道三皇子的阴险,庆文帝身子已倒,几月未召幸妃嫔,此时送美人,岂不是在嘲讽他?
“六皇子想送美人?”
承允摇摇头:“美人美则美矣,但不能解父亲烦忧。吾想着,兴许要送些旁的。”
林戚点头称赞,承允一颗孝心救了他。
“六皇子想好送什么了吗?”
承允点点头,从一旁拿出一副卷轴在林戚面前展开:“先生您看,这间寺院矗立在岘山之巅,若想去到这里,需经九九八十一道拐,再尝九九八十一次毒。
一经登顶,为所爱之人祈福九九八十一日,天可怜见,吾愿受其险尝其苦,只求父皇龙体康健,长命百岁。”
画中所说之寺院,林戚曾听闻过,只是未曾听说谁人生还:“六皇子想好了?”
“想好了。父皇生辰那日,给父皇请过安后便启程。”承允收起卷轴,看着林戚。
林戚不禁困惑,他以命相搏图的究竟是什么?但无论如何,此时出去避风头,是智者所为。
二人正说着话,听到外殿有女子清脆的声音:“本公主来见承允。”
林戚的心头一热,是永寿公主。
承允忙起身迎出去,看到永寿公主朝她绽开笑颜:“皇姐。”
“听闻你这里有冰荔枝,皇姐来尝鲜。”永寿公主的杏色宫裙将她称的更加粉嫩,一双灵动的眼从承允脸上跳到林戚脸上:“丞相。”
林戚躬身施礼:“六皇子正在读书,公主来的属实不巧。”
永寿公主的唇努了努:“本公主拿了荔枝便走。”
“那要劳烦先生帮吾送送皇姐。”承允从宫人手中接过荔枝,递到永寿公主手中,目送林戚和永寿公主。
二人一前一后向外走,永寿公主身上的香气随风飘进林戚的鼻子,令他心头痒了痒。
到了拐角,永寿回身看到四下无人,朝随从使了眼色,而后猛然跌进林戚怀里,紧紧抱着他!
“哪里是什么荔枝,想你想的紧。”她这样说着,眼睛有些濡湿。
林戚有些心疼,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不许放肆。”
而后在她唇角点了点,推开她。
看她楚楚动人之态,又忍不住把她拉进怀里:“再等些日子,再等些日子。”
外面脚步声起,林戚猛然推开她:“六皇子的功课还未做完,臣只能送公主到这里了。”
“有劳丞相。”永寿公主说罢深深看了林戚一眼,拍了拍手,带着贴身随从走了。
第12章
琉璃坐在铺子中,又向外头看了一眼。
一个如玉公子,打铺子门口过了三回。第一回琉璃便认出了他,是那个演飞天的男子。那日他拿着她的发簪追了老远。
第二回过的时候,王珏恰巧看向门外,朝司达使了眼色。
琉璃看到这个眼色,不知为何,心中冰凉一片。第三回,他走过了,又走了回来,径直进了铺子,挑了一幅小字走到琉璃面前。
“请问这个多少银子?”他开口,音色浑厚温柔,有琉璃从未听过的暖。
琉璃看了眼王珏,低下头去绣手中的帕子:“先生代劳吧!”
有时多看一眼会伤人。丞相府中无善类。琉璃清楚。
王珏笑着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小字:“公子有眼力,这幅小字四十钱。”
那公子点点头,从腰间拿出银钱递到王珏手中,看了一眼琉璃,转身走了。
琉璃微微舒了一口气,手中的针不偏不倚扎到手指上,瞬时流了血。忙把手指放到口中,轻轻啜了一口。
“今日还演飞天,让司达再带小姐去看。”王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后看着琉璃。
长安城进出每一人,相府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何况是飞天这样大的阵仗?那一日的事,即便司达不说,王珏也知晓。不愿捅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