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当值的是成吾,他带着宫女们跪在殿外,听到开窗的声音连忙起身:“奴才找人端火盆子。”
庆文帝身子虚弱至此,眼下刚几月,夜里开窗便要放着火盆子。
成吾的腿紧着向外倒腾,生怕冻着主子。
“立太子之事爱卿如何看?”
林戚搀扶着庆文帝,笑了笑道:“臣,不敢妄议。何况皇上的儿子,各个人中龙凤,臣属实看不出哪个不好。”
庆文帝被他说的受用,微闭着眼睛等了半晌:“爱卿回府罢!叫成吾进来伺候吧。”
林戚低低应了声是,退出大殿。
成吾想的周到,已命人备好灯笼,一路护送林戚到宫门口,看他上了轿。
林戚在轿中拿出帕子净了手,眼神闪过一丝厌恶。轿子一路抬到林府,走到内院看到琉璃的屋内还亮着灯,司达笔直的守在门口。
“为何不睡?”下巴朝琉璃房间指了指。
“说是这会儿腰腹疼的厉害,刘妈和温玉给端了温补的药,没管用。”
“嗯……”林戚嗯了声:“我去看看。”推门走了进去。
朝内走了两步,看到床上蜷着一个人,本就生的瘦小,窝在被子里显的小小的一团。
“还不睡?”
琉璃听到林戚冰冷的声音,诧异的睁开眼看着他。他似是心情不好,此刻的面色十分阴郁。
琉璃看着他没有做声,一滴泪从眼角蜿蜒流下,途经秀挺的鼻梁,打湿了枕巾。
第11章
林戚偏着头欣赏琉璃落泪,她眉头轻皱,嘴唇微微抖着,因着落泪,鼻尖泛红。
这病恹恹的姿态倒生出一种别样之美来。
过了许久方开口:“表妹这是受何委屈了?”
琉璃撑着床颤巍巍起身,她只着了一件中衣,浓密的发凌乱的散在肩头,今日委实不是有意要哭,只是委屈了一整日,就算林戚不来,她也会哭。
拿起帕子轻轻拭了泪,而后将头靠在床头,清了清喉咙才道:“表哥怎么来了?”
“司达说你身子抱恙。”林戚拉了把椅子坐下:“怎么?从前也这般疼?”
琉璃羞赧的咬着唇,毕竟二人所言是女子的私/密之事,林戚这样堂而皇之讲出,属实令人为难。
“从前倒是不这样疼……”感觉到林戚的目光停在她微露的肩头,不动声色的将被子向上扯了扯。
二人每每如此,各怀鬼胎,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琉璃都觉着林戚要算计她。
“今日刘妈教习了一些规矩,从前静婉并未学过。”琉璃主动提起刘妈教她房事之事,眼睛扫过林戚,见他沉着眼不知在思忖什么,心道他心机怎的这样深。
“修习的如何?”林戚声音很低,低到会令人误以为他很温柔。
“刘妈说教习是一回事,临到头上又是一回事,要勤加练习。”琉璃话音落下去,手指摸到林戚手背上,从他的手背轻轻向上游弋,到他的脸庞处停下,双腿搭在床边,身子向他靠过去,在他耳边呢喃:“表妹学的可好?”
林戚的头偏了偏,轻笑出声:“甚好。”
眼盯着她,看她下一步该如何做。
她却收了手,缩回床上将被子裹紧:“刘妈说我身子骨弱,说长安城里的男子不喜扬州瘦马那一套,要我养好了身子再说。
先生说李大人要来府上小坐,兴许要表妹作陪,今日刘妈就来教习我这些。
表妹是豁的出去的,只是这些日子与表哥同出共入,难免被世人误解。若是这会儿又与李大人生出什么情愫来,怕是有辱表哥名声。”
林戚笑出了声,他大概明白了,王珏杀人诛心,兴许为了试探她而吓她了。
琉璃头一回见着林戚这样开怀,却不知他笑的哪般。
只得问他:“表妹说错话了?”
林戚摇摇头,身子向前探了探捏住她下巴:“刘妈教习的好,表妹修习的好,甚好。表哥不怕有辱名声,表妹尽管豁出去。”
说完站起身向外走,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从头到脚打量了琉璃一番:“刘妈并未欺你,长安城的男子的确不喜扬州瘦马。”
林戚这一番话说的琉璃透心凉,盖着被子窝在床上,怎样都觉得冷。好在第二日睁眼,身子清爽一些,温玉禀了刘妈,带着琉璃在相府内走走。
琉璃心知相府大,却没成想这样大,从前并未注意过,在花园西侧孤零零立着一所院子,灰瓦高墙,甚是严密。却隐隐听到有女子的轻笑声。
温玉看琉璃的眼神看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对她说道:“那里万万不可去。”
琉璃点点头,随她去别处逛。
逛到身上起了一层细汗,便带着她向回走。司达一声不响的跟在她们身后,有时琉璃无意间回头,会看到司达的眼神落在温玉身上,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