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在救生舱。”阿尔赫娜说道。她的声音现在轻缓多了。
迪尔梅德看见这种情景,恐慌得一阵晕眩,但只是很短的一刻。教授的话越来越起作用,可是他感觉双脚所有脚趾好似都变得麻木了。他再一次上前,“跟我回去,一切都结束了。”这声音相当低沉,努力掩饰着颤抖。
就像一个虚掩的门突然打开,被人踢了一脚似的。随之迪尔梅德吓得惊慌失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阿尔赫娜一声不吭地一把将他送出森林。他就这么在半空中突然飞速运转起来,身体向外栽去,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和快得难以描绘的速度令人心惊肉跳,丧魂落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迪尔梅德心中的恐惧抛到了顶峰,他面色涨红,几乎耗费全部心神才勉强停住了。当他赶回去时,只能看到森林上空猩红的透明罩。
噢,阿尔赫娜!当迪尔梅德踉踉跄跄飞过去时,他尖叫起来,可却发不出声音。噢,混蛋!噢,阿尔!噢,混蛋!他尖声哀求着,可因首次使用魔法飞行而跌跌撞撞,他连嘴都张不开。
当他抵达防护罩前时,头抵着透明屏障,身体仍处于失重状态,晃来晃去。后来,他设法破除这层屏障,在一片疯狂猛烈的魔法屏障中凝聚力量。
那屏障至少有百担的重量,迪尔梅德的双手鲜血直流,几乎就是同时,砰地一声,屏障被撕裂开一个拳头那么大的洞。只见里面闪闪发光的碎片四下飞溅,迪尔梅德的两颊一阵刺痛,没有出血。
“阿尔赫娜!怎么回事!”迪尔梅德喊了起来,可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禁不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对讲机里寂静无声,他被这吓得要死。他伸出一条腿抵在屏障上,无能为力地死撑着这一个破口。
一道亮光冲向了对面。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呼啸声。
幻视的能量光束击中了阿尔赫娜的心脏——几乎是完美的一击。
一阵巨大的呼啸声过后,地狱般的剧烈爆炸声响彻整个森林。森林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死亡的景象。
风从阿尔赫娜耳边呼啸吹过,她的意识随着身体急速下降。在心灵宝石的能量光束击中她的一刹那,她似乎听见耳边传来奥斯蒙德的怒吼声。
“砰”的一声,她在剧烈的能量中失去了意识。
无比的寒冷……
无边的黑暗……
她不断坠落,坠落,一直坠落到她的躯体几乎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而她在寒冷和黑暗中,迷惘地张开眼睛。
一团淡淡的金黄色光芒,在她周身微微闪烁。那光明的温暖和柔和,令她不禁在其中恹恹欲睡。
然而她不但醒着,甚至还可以呼吸。她感觉到温暖从四面八方向她笼罩而来。一刹那间,她甚至错以为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她的眼皮又沉重下来。
迪尔梅德跪爬在地上,害怕得要命,一动也不敢动,活像一只中了圈套的老鼠,呆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下。接着,他终于瞥见防护罩的能量逐渐消散,一闪一闪地向两边退去,于是赶紧用颤抖的手指将其撕扯开来,此时森林里彻底失去了声音,他惊恐万状地一再尖叫着:“阿尔赫娜!”
当他拖着鲜血淋漓的腿抵达森林中心时,他又能听见声音了。
他听到阿尔赫娜在微弱地呼吸着,他迅速地把阿尔赫娜扫视了一遍。
阿尔赫娜看着他,努力想要集中全部力量。她的身体几乎被摧毁了,整个胸膛已被炸碎。真是惨不忍睹。
但她还活着,她还坚持着。
她坚持不了太久。
“救救她,救救她吧,”迪尔梅德呜咽着喊道,“救救她,救救她。”
就像在观看一出恐怖幻想剧一样,迪尔梅德看着很清楚,这个不幸的人仍然活着。她浸染鲜血的胸膛像一朵盛开的玫瑰,散发着迷人和死亡的气息。
“救救她。”迪尔梅德用微弱的声音啜泣着,接着又发出一阵痛苦的哀怨声,“请救救她吧,幻视先生。”
迪尔梅德跌倒在地,匍匐着通过了小径,爬上了中心,阿尔赫娜就躺在那儿的草堆中。她受了伤,躺在一片金黄的余晖中。在他旁边,那个无所不能的心灵宝石拥有者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他们。
他像母鸡抱窝似的一动不动地握着阿尔赫娜逐渐冰冷下去的手。
幻视则像一根缠结在一起的绳子,竭力想使自己冷静,但阿尔赫纳这样子受罪得要命。“她情愿为此做出牺牲,我不得不做出最优选。你能够明白吗?”
迪尔梅德立刻发火了,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高挺的鼻子在两道黑眉毛之间痉挛地颤动着,脸颊上那些伤痕像一根蜡烛发出的暗淡、细弱的火焰。“你应该阻止她!而不是——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