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赫娜不相信这是一种结束。赫卡柏的警告不无道理,在她身上发生的数百起事情也不止一次地验证了这点,结束并不存在。
带着乱七八糟的想法,阿尔赫娜三人来到了废墟外的空地。
她知道自己可能会犯下十分严重的错误。查尔斯的表现提醒过她,她的未来充满风险,上头有个“涅墨西斯”的危险性不可预估。
塔迪斯和博士早已在外面恭候多时。博士这次甚至没有叫上他的人类夫妻搭档,看来是对她毫无信心。真是令人伤心的现实。
奥斯蒙德盯着人偶,问:“真的不打算留下来?”他诱惑着:“你留下来可就是拥有一整个国度了,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甚至可以与我平起平坐。真的不打算留下来?”
巴塞罗缪以一种轻蔑的目光盯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奥斯蒙德则觉得自己很难同意让这么个没用的人偶跟着阿尔赫娜,但他这么长时间地与她分离,确实得有个人代替他守在她身边。
直到巴塞罗缪盯得奥斯蒙德率先败下阵来。
“行吧,我知道这时候的自己是什么德行,跟她去吧,黏牙的臭小子。”
巴塞罗缪这才像对老朋友那样紧紧握住他的手,“再会,奥斯蒙德。”
奥斯蒙德一声不吭地把手收回去,他又累又疼。他在生自己的气。“保护好她。办不到的话,我就拿你的腿垫桌角。”
“不会给你机会的。丑东西。”巴塞罗缪可记着他在游戏盒里喊那些人偶丑东西呢。
“你小子——”
“巴塞罗缪!”博士在塔迪斯里喊了一声。
“后会无期。”巴塞罗缪耍了个鬼脸,转身就跑进警用电话亭中。
奥斯蒙德带着遗憾与向往的神色审视着蓝色箱子,他呆呆地盯着它,眼里噙满泪水。
“别哭鼻子哦——”
塔迪斯打开了一条门缝,阿尔赫娜探出一颗脑袋,向他伸出手。
“我没有。”奥斯蒙德一边否认一边走过去把脸贴在她的掌心,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的脸,轻轻地在他眼角擦拭。听见阿尔赫娜难得温柔地说:“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哭。”
“奥斯,我们现在分开了,但在适当的时候还会相聚在一起,因为阿尔赫娜和奥斯蒙德不能长久地分离。仇恨让我不得不离开,责任把你留在这里。但爱会再将我们联合起来。”
奥斯蒙德闭上眼睛,用手紧握了阿尔赫娜一下。
再睁开眼,天际开始展现出一片玫瑰色,似乎有无数箭矢划破长空,风暴最终平息了下去,危险也随之过去,黎明曙光已经再现。
“为什么带走的是他?明明都是奥斯蒙德……”奥斯蒙德问自己。他的声音明显有了哭腔。
他挺直了身体,满脸悲哀,两眼瞪着坍圮的废墟,布满深深皱纹的额头直凸向前。奥斯蒙德不由感到一阵沮丧,但他克服了这种沮丧。
奥斯蒙德走回了自己的宫殿,朴素的木制地板上站立着几名守卫。五名男子和一名女子坐在一起,他们的双手就像战犯一样被铐了起来——在他看来,他们就是战犯。
起初,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然后,他坐在王位上看着面相最年老的男子:又矮又瘦,穿着黑色大炮,整日把脸藏在兜帽下。“你,”他边说边用手指敲击着王座的扶手,“你之前发表言论说阿尔赫娜罪恶深重,不配回归。”
有人向他汇报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都是华纳海姆边境的子民,也是当初那场战争遗留的少数幸存者之一,他是见过失控状态下的阿尔赫娜的人。这些年奥斯蒙德致力于为阿尔赫娜正名,但总有那么些个不听解释的,尤其是像这种亲历者。
再者不管这些人怎么闭塞双耳,反正他们看起来非常紧张。有时候,他们宁可去死,也不愿被抓,接受“恶魔”的审问。
没错,相比于费约尼尔这个众望所归的王位继承者,其他人显然还不够格。华纳海姆子民先前对奥斯蒙德这位最年幼的殿下并不了解,但如今才发现他手段残忍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奥斯蒙德对此的比喻:他就是那个恶魔。
奥斯蒙德希望这些人能明白,他是华纳海姆如今的君王,可却算不上好人。
一阵巨大的爆炸撕裂了宫殿的悬梁和圆柱,宫殿的链接部立刻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彻底扯断。陈旧的结构像花生皮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巨大的圆柱断开来。路面变成了碎石。加固的平层像纸一样被炸得粉碎。
这些人裂成了两截,接着,巨大的路板像炸弹一样砸到了下层,断裂开去,扭曲着、旋转着掉进了地下牢狱之中。
奥斯蒙德可以听到他们在黑暗中坠落时凄惨的喊叫声。他不会给自己和阿尔赫娜留隐患,因此必要时他选择这种一劳永逸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