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使他头晕目眩的是自从他被送进游戏盒中以来,他一直把“阿尔赫娜”想象得很完美。虽然曾经努力把自己对他观察到的各个侧面综合起来,可惜由于缺乏想象力而无法看出她的真实面目。
如见两张脸面面相觑。他才猛然意识到赫卡柏的打算是这样,因为从一开始,这场游戏就是让他们之间互相猜忌、互相残杀。
赫卡柏向来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因为她既是某些国度反抗侵略者的英雄,也是一名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只要有趣,她可以站在任意一方——即便那一方是臭名昭著的恶棍。
很不幸,当年的华纳海姆就是那次著名的侵略行动中,唯一的牺牲者。
萨诺斯允诺他休战时告诉他,那可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开始得轰轰烈烈。在它沦为一场混乱之前,赫卡柏的游戏盒飞旋着降临在了萨诺斯的飞船,就这么压断了他得力干将的脖子。
实在不知道赫卡柏是怎么找到他的。萨诺斯可是一把好手,如果在这件事上萨诺斯有任何选择余地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这种方法的。
不管怎么说,奥斯蒙德从他姐姐那儿得到了教训,现在他从中领悟出了真理。对现在的情况而言,这有点儿残酷,但他终会长成铁血硬汉的。
奥斯蒙德粗糙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匕首,把它挑来翻去,注意到头顶的灯光在桌面上反射光亮,此时围成一圈的几个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
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对这件事毫不吃惊。
她在游戏盒中挣扎多年,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漫长难眠的黑夜和一场又一场冷酷无情的斗争。多少年了,她从来没有闲心去思考关于“真或假”之类的问题,只知道为了胜利就必须不择手段。
赫卡柏消失了,这里也变得一片黑暗。很快,他们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头晕眼花的感觉来得更快更猛烈。等亮光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四个随机站着,同样的脸,同样的衣着。
奥斯蒙德像漏气的轮胎一样叹气,他拢起双手。
“这该死的游戏。”他说。
他们想多聊几句,借此找机会分辨。
但他们来不及说些什么,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他们赶快趴在地上,根本来不及看。火球击中了阿尔赫娜身旁的一块地面,地面立刻被火舌吞噬,留下黑黑的焦痕。
很显然,赫卡柏不是让他们和和睦睦地交朋友的。
待着不动就是等死。
四个人起身就跑,脚跟还没有站稳就听到第二颗火球在他们刚才卧倒的地方爆炸,在身后形成了一个火柱。而火焰之下,是一个个反射着冰冷光亮的刀刃。
该死的。
先前阿尔赫娜烧了赫卡柏的游戏盒,现在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睚眦必报的小人。
黑暗的空间里方位失去了其固有的意义,他们根本不知道下一颗带火短刃从哪里发射的,此时他们只能左冲右突,躲闪腾挪着在脑海里构思着逃跑计划。
每个火弹就像安装了追踪装置似的,对着他们四个人紧追不舍。小火弹在空中劈里啪啦一路,落了地炸开一个个深坑。深坑也很快塌陷,所有在上面的物体都咕噜噜滚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渊,又突然像放烟花似的下着刀片雨。
死亡迫近,对生存的强烈渴求,使阿尔赫娜所有的感官都超速运转。
没有时间判断往哪里跑是正确的,当嘶嘶声响起时,她要么闪开,要么死掉。
经验告诉她火弹的攻击很快就会结束,只要他们能撑过这个时间,就能逃出火弹的攻击。虽然也许他们会面临更加危险的攻击,但现在已无法顾及其他了。
阿尔赫娜尝试了一下,在这地方使用魔法太局限,只能凭借身法匆忙慌乱中躲避攻击,而四个人早就被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分散开了。
不管怎么说,火球刀片的确迫使她选择了其中一个奥斯蒙德。
无所谓哪个,有一个算一个。
看到前面有个奥斯蒙德,抓着他就避开一个火球,但对面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鼻子里满是烟味,阿尔赫娜还能闻到烧焦头发的味道。她用手摸摸卷发,发现火球已经把它烧焦了至少三英寸,一缕缕的烧焦的头发掉了下来。
这时又传来了嘶嘶的声音,她赶快跑开,他们已经逃离了黑暗,熟悉的走廊和木门又出现在眼前。她本可以跳开拦路板,但奥斯蒙德却慢了一步,火球划过他右侧小腿,裤子起了火,刀片又深深地驻扎进血肉,像雨伞一样撑开,将小腿炸得皮开肉绽。
他扭着身子向后退,死亡的恐惧让他慌了神,砰地一声撞在地上,又向墙壁那边滚去。他恐惧地看到,一个个-肉-块从他的腿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