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姝没下他的面子,也没问他为何知晓自己今日归家。
她的确该好好想想自己日后该如何了。
“妹妹,欢迎回家。”
今日再度重逢,两人都不再夹枪带棒,他们两兄妹像是冰释前嫌。一如宝珠所想那样,她俩关系定是极好的,否则她舅舅看向她娘的目光,又岂会这般温柔?
母女俩是饿着肚子回来的,凌科早已安排妥当,兰芝阁已备好饭菜。
不止宝珠大快朵颐,就连兰姝也多用了一小碗白米粥。
“嗝,舅舅,您怎么,嗝,怎么知道珠儿喜欢吃脆皮鸡?”
她左一声舅舅,右一声舅舅,看来凌科的这顿饭,彻底收买了这位小团子。
凌科揉了她的小揪揪,他如实答复,“舅舅并不知道,只是你娘少时也喜欢吃。”
是吗?兰姝看向他的目光很是狐疑,对于他口中之言,显然有些质疑。
凌科取了公筷替她夹了鸡腿肉,“还记得那只大公鸡吗?你被林家的公鸡啄了屁股,就再也不肯吃脆皮鸡了。”
随着他的描述,兰姝的脑海中渐渐浮现记忆深处的画面,她的两腮漫上红晕,这人的确并未诓人。
她暗里抬了绣鞋踩上黑色皂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偏宝珠闪着眼睛向她娘求证,“真的吗,娘亲真的被大公鸡啄过屁股吗?”
兰姝清清嗓子,连忙岔开话题,“珠儿,别听他胡说。父亲呢?”
恰在这时,门口来了不速之客。
“珠儿,过来。”
他们凌家的男女都长得好,几月不见,司骸又长高了些,眼下也不适合再唤他原来的名。
凌科只瞟了他一眼,“我们的弟弟,凌海。”
少年闻言后,耳尖微微泛红,他嘴硬道:“珠儿,过来骸哥哥这边。”
宝珠怯生生的,她不懂得如何拒绝人,却也不肯过去,她扒着兰姝撒娇,“娘亲。”
凌海不比她大几岁,小郎君的眼神透着一股狠意,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朝兰姝怒吼,“滚开,把珠儿还给我。”
好一个还字,真当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是个物件不成?
兰姝起身甩了他一嘴巴,凌海被扇倒在地,他的目光依然阴毒狠辣,还带着一股誓不罢休的气势。
“珠儿是我的!”
兰姝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泄,她索性拎着这小子的衣襟又狠狠揍了几拳。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一又一拳,饶是他钉嘴铁舌也被打得服气。
“别打了,别打了,我疼。”
他开口求饶,脸上已肿如猪头肉,他好疼啊,哪还敢在兰姝面前强词夺理。
只是兰姝放过他后,他在地上蛄蛹了几圈,而后立时离她远了些,又捂着下巴怒嗔,“你这个毒妇,我要同父亲告状!”
“珠儿那么乖巧,怎会有你这样的母亲!还有,珠儿是我的!”
他被司欢吟宠了十来年,今日却被打得头破血流,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名义上的姐姐怎会对他下死手?
这人瞧着温温柔柔,美貌动人,却是个泼妇,她跟腌臜破皮有什么区别!
他贼心不死,却也知晓不能同兰姝硬碰硬,眼见兰姝又黑着脸朝他走来,他急忙掉头就跑。
迎面却撞上他想找的那位好父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兰姝冷着嗓音开口,“父亲来得正好,您的幼子骂女儿是毒妇,还想从女儿身边抢走珠儿。他一不敬尊长,二想欺凌弱小,您还管不管?”
“你,你胡说,我才没有欺负珠儿!”
他不料这美人的嘴皮子利索,竟还敢在他父亲面前颠倒是非。
“来人,把他押回去,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他出院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凌峰本想教训他一番,只是他脸上的淤青不容忽视,他到底是放了凌海一马。
而他的长子正坐在一旁隔岸观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讥讽他管治家不严,又或是别的。
“父亲来的正好,妹妹方才还在念叨您呢。”
“嗳,大哥哥是,是外祖父?”
宝珠晕头转向,怎么这些大哥哥,一个是她舅舅,另一个却是她外祖父?她甚是不解,分明这位大哥哥,看上去要比她舅舅还年轻些。
“珠儿,先去外面玩吧,大,咳,祖父同你母亲有事。”凌峰招来婢女将她带下去,显然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让她在场。
“父亲打算何时动身?”
兰姝心思敏锐,知晓她爹在京城不会久待。
“昭王准我过完年再走。”
他封侯拜将是应该的,毕竟庆国那边,没人比他更适合当任封疆大吏。
一别两宽,他这一回走,往后再回京城,可就难上加难了。
“姝儿……可愿同我一起去北境?”他的语气透露着讨好之意,在兰姝面前,丝毫没有父亲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