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雪停了江雁回可以打马回去,不过朗荣担心她身上的旧伤,怎么说也不给江雁回牵马,半推半赶着人上了马车。
马车回去的速度不比来时,日落时分才进了陵州城。
随着距离王府越来越近,江雁回堵在心口的躁郁消散了不少,拉直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示着主人心情的不错。
府门口迎她回来的多了一人,江雁回看到安静站在潘姨身后的班叔时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转了转手腕往里走去。
潘姨指挥着马夫绕去后门,班叔则跟上了江雁回,两人分工明确。
班叔公事公办的汇报江雁回不在时府内发生的事,说道一半顿了下,抬眼看向江雁回的侧脸,“后来是阿丑找到奴拿出了玉佩。”
江雁回脚步一顿,转身看着班叔疑惑的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阿丑偷了窦玉的东西。”
“回王尊,依奴所见并非阿丑所为,玉佩丢失的前两日,阿丑并未前往窦公子的院中。奴问过主院伺候的家奴,他们可以作证。”
既然不是阿丑所为,那他就是背锅的。
丢东西在家奴看来是天大的事,落在江雁回眼里就如同一只蚂蚁从厨房搬了粒糖走。抓到后如何处罚依照府内的规矩,她没空去管零零碎碎的事。
这事能让班叔上报给江雁回,一来丢的是窦玉重要之物,二来还东西的人是阿丑。
在军营中审问奸细,回府还得断案,江雁回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既然知道不是他偷的,你看着处罚吧,也让他明白在王府里可不兴替人背锅的风气。”
班叔了然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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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罚跪 杖毙
冬季的落霞绚烂且短暂,仅仅是说话的功夫日头就降了下去,王府各处亮起灯火,倒映在池面波光粼粼。
主院门前徘徊着几位下值的家奴,面露担忧地望着院中跪着的衣衫单薄的少年。
他们都是在主院伺候的家奴,与阿丑的关系说不上有多亲密,论地位阿丑是能管着他们,放眼整个王府阿丑地位也仅屈居于潘姨和班叔之下。
但阿丑对待他们从不趾高气扬,谁去跟他说话阿丑都和善对待,尽可能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人的性格迥异,有羡慕嫉妒恨的,有见他脾气好就轻视的,自然就有对阿丑好性格喜爱的人。
听了几句消息说是阿丑偷了窦玉的东西,被班叔罚跪在院中反省,连一件像样保暖的衣裳都不给。
好在气温不比前些日子寒冷,不然阿丑真得冻死在外头。
望着跪地冷的直哆嗦的阿丑,几个人面面相觑,除了担心毫无办法。
违抗班叔的命令就相当于违抗江雁回,他们不敢。
屋内是个脸生的家奴在伺候江雁回每晚惯例的泡药浴,或者说除了意外合她审美的阿丑,王府内无关紧要的家奴哪怕在江雁回跟前把腿晃断了,也不见得能被多看一眼。
家奴被站在一旁的班叔紧紧盯着,紧张的指尖都在颤抖,生怕出了点差错就要被拖出去挨罚。
待到为江雁回穿上足袜端着盆离去,门外风一吹,才惊觉衣裳里里外外湿了个透。
班叔收回视线,屋内无了闲杂人等,低声道,“昨日午时从京城来了封信,奴已经放去您书房,是否要拿过来?”
江雁回没回而是突兀的问道:“跪了多长时辰?”
班叔从善如流,“快一个时辰了。”
江雁回余光瞥了眼窗外飘着的小雪,指尖点了点漆面的矮案,道,“把信拿来,顺便叫人进来吧。”
班叔眼眸一动,退了下去。
雪夜无月,廊檐下挂着的灯笼不足以照亮整片院子,跪在院中的阿丑被黑暗吞没,头发和肩膀落上一层薄薄雪花,时不时的哆嗦彰显着他还喘着气。
一道斜斜的光直愣愣打在阿丑惨白的脸上,他艰难地抬起结了冰的睫毛向着光来的方向看去。
台阶上站着的班叔背着光神情悲悯,稳步走下台阶来到阿丑面前,“王尊传你进去问话。”
阿丑使劲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早已僵硬的手脚,极其缓慢且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雪花唰唰抖落。
擦肩而过时班叔停下了脚步,眼神悲悯的看着冻发抖的阿丑,越过本分的低声嘱咐道,“不想继续挨罚,王尊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什么。”
冷风吹的时间久了,进到屋内暖气一哄,身上的寒气化为了潮湿,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像是有什么锥子敲打着脆弱神经。
身子稍微暖和了些,阿丑才感觉到膝盖传来一阵阵刺痛,大概是被坚硬的石板硌破了。
烛光下的江雁回依旧是那般宁静美好,盘膝坐在榻上注视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阿丑,居高临下看着摇摇欲坠的人跪在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