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微一怔,忽然恢复了正常,只是目光里有尉迟媱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罢了,你去吧,不要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尉迟媱跑出了门外。
到寝殿阶下,那里用刑的痕迹还未抹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可原本该被按着受刑的钟离未白却已不见踪影,唯有阶下那几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尉迟媱眉头紧锁,一个内官匆匆跑来,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这是怎么了?丞相大人死罪?”
内官战战兢兢:“并非如此,是……是太子殿下来过了,太子殿下带了另一种看起来一样,但里面草药不同的香囊过来了,说是之前酒后乱语,颠倒不清,才对丞相大人说出了让太医院制作有毒香囊的话,那香囊其实是他带入府中驱虫用的,并非供圣上使用。如此看来,丞相大人只是太过挂念龙体安危,才会一时情急,误会了太子殿下。”
尉迟媱心中疑惑,但并未表露出来,只是冷冷问道:“那圣上怎么说?”
内官小心翼翼地看了尉迟媱一眼:“陛下……陛下十分懊悔对钟离大人的惩处,已经将人送回马车了,陛下倒是对太子殿下……”
内官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不再继续说下去。
尉迟媱心中已经清楚,东方珀此举,在看惯宫城内斗的圣上眼里,估计是这位好太子多做一手准备,竟给忠心耿耿的首府丞相下了个这么大的套。
已经迫不及待要打压当朝宰辅,圣上一定起疑心。
尉迟媱吹哨唤来墨炽,这就去追丞相府的马车。
墨炽风驰电掣般穿梭在深夜街道,尉迟媱从旁飞身上马车,推门就进去了。
里面昏暗不清,可是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手都冷了:“钟离未白!你就非要……”
“你怎么不早些去救我?”他反倒平静。
尉迟媱哽在喉间,忍了又忍,没忍住:“你让我去救你了吗
?!你但凡是离府时,和我说好,知会我一声,刀山火海我也去了,什么叫我怎么不早些……”
“我知道,你早就撤掉暗卫了,我的动向,自然是不说,你就不关心。”
她过去,将钟离未白反压在马车壁上,散开他的紫袍,黑暗里,伸手就摸到那背上一片黏稠的湿滑。
“钟离未白!”
他被斥责得手臂发抖,向后看着,小声地说:“不留疤的,我涂药,认真涂药,你不喜欢,以后不会让你看到……”
这时尉迟媱瞪他:“我们还有什么以后?明天我就走。”
“不是原定后天吗?”
尉迟媱掐着他的下颌,把人拧回来:“你说是我的东西,又这样献出去给别人打,我要杀了你。”
“阿媱,他们拖我出去时,我说对我用刑,少将军会拆了这座殿的。”钟离未白低下了头,“话没有说尽,可是我想圣上,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圣上更生气。
尉迟媱失神:“你说什么?”
“很快,京都就会都知道,我是你的底线,如果这是让你重新接受我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他从腰间拿出了那把匕首,“可我勉强不了你,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我的伤口也令你觉得不好看,日后若有人拿我做威胁,我也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匕首削铁如泥,能帮他决定自己的生死。
尉迟媱压下了这把匕首:“那后天吧,明天,我还要去拆金殿。”
钟离未白在她的三分笑里惊喜抬头,尉迟媱就咬住了他的脖子。
搂着她,被咬也甘之如饴。
第170章 仇怨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尉迟媱骑着墨炽直奔皇城而去。
守卫见是少将军,面露难色,却也不敢阻拦,只是匆匆派人进殿通报。
但尉迟媱没有耐心等,大步踏入,病榻上的东方皇帝面色苍白,显然病势未愈,见尉迟媱进来,眼中闪过复杂。
沈皇后原本就在旁侍候汤药,看到尉迟媱的声势,也紧张起来。
“尉迟家的女儿,今日怎么突然来了?”东方皇帝的声音略显虚弱,但避她锋芒,还是带了三分笑的。
尉迟媱微微欠身,算是行礼:“陛下,我要打涂梁,给我圣旨。”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东方皇帝忽然就变了脸色,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胡闹!你拿什么打?!南方局势稳定了吗?还有什么根基再度南下!”
尉迟媱云淡风轻,撩了外袍,在旁边自顾自坐了,说:“三年前,涂梁屡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南城被屠,溯方城和岩城被吞,如今我打得正起劲,正是他们最怕我的时候,现在不报仇,什么时候报仇?陛下,我是认真的,涂梁欠我尉迟家数万人命,我一定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