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媱背手抽出一支家族羽箭,在身旁的火把上点燃箭矢,通红光亮将她的脸,她的眼睛也一起照亮了。
指尖一松,在涂梁士兵的嬉笑声里,那支箭如流星划过草场,干脆利落钉上了城门。
豁然“嘭”的一声,那城门竟如同变戏法一样,整面一起烧了起来。
城上士兵骤然惊慌失措,他们再抬头时,几支快马小队正如扇向这里奔来,空气中拉响了转钩的声音。
钉钩纷纷甩上墙垛,夜影羽训练的那一批轻功较好的人,开始飞速往墙上突破。
可是夜影羽这次的速度比不上溯方城,燕汐还是闻讯派人来支援了,是一批会用锚钩的人,反着抛掷锚钩来打压夜影羽的人。
一时状态相持,晁虎带着冲车也到阵前来了,烧得差不多,他就要撞门。
尉迟媱在城外,她就不会打得被动,就是撬动一座城而已,就是砸,她也会那它砸开。
“开门迎战!闭门不出只会让尉迟媱有机可乘!”燕汐托着虚弱的身体过来,看到城门情况,目眦欲裂,“他们一路赶过来,根本没有多少持久的实力,我们出城打一阵,才消耗他们!”
竟然还给了跋涉过来的尉迟媱,一炷香的休息时间,燕汐气急。
城内坐以待毙的话,尉迟媱的主力连奔走都不需要,就是静坐着等待前锋的结果,反把里面的人变成热锅上的蚂蚁。
燕汐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尉迟媱又变了。
现在尉迟媱给他的感觉,似乎更像一个清醒理智,云淡风轻就可以准确卡住每一个关窍的人。
无形中占尽先机,才是上乘的谋略。
背后的人是谁?
燕汐以前没有在尉迟媱的阵营里,察觉到过有一个这样的谋士。
第163章 城泄
尉迟媱直观感觉到,打他们就像打自己。涂梁的进退攻势太像尉迟了,节奏像,布局像,连口号声,都近乎一致。
明明势同水火的两方,对上,却仿佛同宗同源亲如了一家。尉迟媱打得窝火,后面的安红豆也不痛快,到前面来了:“这什么,照虎画猫?”
安红豆往城门方向眺望,那里正在燕汐的指挥下,不断涌出涂梁士兵。
“但差得远,我们三年在岩城又不是白干的,你看看他们,还是学的我们三年前的,都
乱成一锅粥了。”安红豆将绯色的绸带绑在手腕上,低头,就看到马鞍上的泥鸿刀。
“不太像,我认为燕汐没这么笨,他亲手打下来的涂梁威望,不可能三年就由着金溢和孟旷祸害,这不像他。”
才刚说完没多久,安红豆在左侧杀敌,忽然听到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口令嘶喊声。
金戈铁马中,兵器碰撞的声音杂乱无章,这号令竟然几乎能以假乱真。近处的尉迟人马杀得脑中来不及思索,听到什么便是什么,就跟着号令转头支援别处。
“回头!都回头!撤什么!”
安红豆急得大喊。
尉迟媱也发现了异常,可是她正确的喊声也止不住前面层出不穷冒出来的骚乱。两种不同的号令夹在一起,兵将们都暂时无法进退。三番几次都迷混不清了,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
本来令行禁止,这是铁统的军队,每一道命令都片刻不延误,瞬间执行不殆。现在却因为此战关键,人人都错不得,才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节奏就直接乱掉了。
尉迟媱的目光在乱军中搜寻一阵,忽然反手抽箭,拉弓,在墨炽背上飞出了这支绝对的斩杀。
那个能喊假口号的涂梁人,瞬间毙命。
“还有多久破城门?!”
尉迟媱的时间不多了,只要有一个会扰乱的涂梁人,燕汐就绝对不会只培养了这一个。涂梁的守军里一定还有很多,很多个熟知尉迟军令口号的人。
下面发展得很快,他们用相似的号令影响尉迟人马的判断,而喊到他们自己的阵营,又换回涂梁话。
尉迟媱来回奔走,再快的箭,都无法拉住在这些声音里,尉迟兵马越来越迟疑的动作。
本来对军令是确定的,现在人人都不确定了。
尉迟媱攥紧沁璧,还是让燕汐抓住了漏洞。
“尉迟媱!我回来,就是要帮你打赢这一仗的!我赵霁舟,从没有活得这么爽!”
织金缀玉的人影,骑着马冲过来,兵戈声里,谁也不知道这赵家二子是怎么从后方赶来的。
他扯开了嗓子,用涂梁话喊起了涂梁的军令。
遮面里,尉迟媱的嘴角都压不住笑,经过几名黑骑:“学赵霁舟,散开来,也到处喊。”
安红豆眼睛亮闪闪的跟过去给赵霁舟护法,绸纱从手腕解下来,在半空中横甩,捆着人就拽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