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皇帝沉声:“那以你之见……”
“既然尉迟少主已经被钟离大人揭露,是个不端庄的轻浮人,那送任何男人过去,儿臣以为都不太合适。”
可在朝为官的,就只有男子。
东方珀笑了笑:“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尉迟夫人未出嫁时,与母后倒是两小无猜,尉迟少主对母亲感情深厚,不如就派个沈家女儿过去,说是送几样尉迟夫人年少时的旧物,她必不拒绝。”
钟离未白抬头欲语,但东方皇帝已经匆忙落下决定来:“就这样,沈家一月内不回,尉迟媱就是乱臣贼子。”
钟离未白只能收回目光,再次低下头的那个间隙,看见了东方珀对他轻蔑地笑了。
走
出上书房,东方珀就在阶下等着他。
钟离未白徐徐过去,别无他话,只是经过。
“那小女将军,如今可还理你?”东方珀却自顾自地跟上来,“我可听说,岩城打得惨烈,损伤大半才只能休养,尉迟媱都身负重伤,身披八箭,至今都昏迷不醒,这涂梁,以前还真是小看它了。”
钟离未白不作声,往马车的方向走。
“不过一个人换一座城,那也当然是划算,她养好了再去打下面的就是,你脚步这么急做什么,你家夫人催你?”
他步下一停,终于侧过脸,看向了嘴角挂满笑容的东方珀。
“你要让沈知惠去。”这是东方珀的正妻,当年被钟离未白陷害才不得不娶的沈家女。
东方珀更兴奋了:“当然,怎么可能让你去,你已经今生都不可能有接近她的机会,父皇这几年确实头脑大不如前,可有的事反倒越老越谨慎,你若留在南边不回,是要辅佐她真的自立为王?父皇只会让一个不明显是东方,但又确实是东方家的人去。”
钟离未白的眼睛从始至终都不掀波澜,他最后确定一遍:“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东方珀眼眸猝然生冷:“我们早已为敌。”
“那我明白地告诉你,皇储之争,我支持别人。”
东方珀猛地瞪大眼睛:“钟离未白!你敢说这种……”
“我敢,而且,我能做到。”
他淡淡地走了。
“那你也完了!我告诉你,我之前写给尉迟媱的信她是收的,不仅收,还回信,你呢?这辈子和她还说得上话吗?!”
钟离未白的脚步,只停滞过短短一瞬。
不会的,阿媱,不会不要他。
书一在马车旁好不容易才等到公子,看他脸色不好,心里更沉。
等钟离未白上了车,书一刚准备把门带上,钟离未白的手却突然扣在门扇边缘,沉默没出声。
但书一也没办法,温吞说道:“说丞相府的信一概不收,问少将军安危,他们也没给回答。”
“说了是我亲笔吗?”
“说了。”
钟离未白僵了片刻,退身回车中。
书一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提前说了,要比公子回府后猛地一看见要好。在门扇要合上的时候,轻声细语:“但是大婚的随礼到了,尉迟少主送了赤红的流萤绢,刚好两人嫁衣的量,还有金玉头面,许多婚仪饰品和器物,院子都快放不下了,说本也就是夫人给公子备好的。”
书一恍然看到钟离未白抬头的那一刹那,唇际涌动的是哭意,可是一瞬也就没有了。
他还是那个淡然孤僻的人。
信件,还是一封一封地往南方寄。
第155章 发落
岩城经过几次战事,乱葬岗孤魂无数,尉迟媱让水蓑衣去看好水源,非常时期,千万不能有瘟疫。
影机去动脑筋重修城门,晁虎带人拾掇两军军械,安红豆点了人,发现岩城适龄参军的男子,竟然都已被涂梁提前清理掉了。
如此一来,赵霁舟从后方最迟进城,却事情最紧迫,得赶紧筹钱,向临近的城池招兵买马。
尉迟媱和竹月停在了原城主的府邸里,原来那位饱经战乱的城主夫人是将近临盆的。她的丈夫殷丞拒不投敌,即便京都的号令已经传来,岩城要割给涂梁,他也不堪如此国耻,仍出城抗击涂梁。
兵败被杀,而夫人却恰巧是溯方城主孟旷的妹妹,因为孟旷已投涂梁,刘毅才没动她,保下一命。
孟夫人才刚醒来,见到床边那个女子身量高,便猜中就是尉迟媱了。
她心中陡然绝望,潸然泪下说:“我虽是妇道人家,但亡夫和我说的道理我懂,哥哥有负朝廷信任,害你兵败,若杀我可慰你家人,我并无怨言。”
尉迟媱却只看着她圈住腹部的两臂,那双手上布满老茧,这位夫人不识字,平日连浆洗都只自己一个人。
尉迟媱问:“殷城主知道你有孕,也还带兵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