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随便告诉你啊,丞相府可是我将军府的死敌。”她抬脚蹬着桌腿,潇洒不羁如纨绔,坦然打量他,说,“也太像私会了,怎么每次,你都打扮得这么好看。”
无波目光在她戏谑的脸上停留一会儿,他低头重新执笔说:“你一直喜欢好看的东西。”
“是呀,我不能自己装点,就喜欢看别人装点。”
尉迟媱探身向前,超过了大半个矮桌,好像只是看他字写得如何,神情是琢磨的,口中却只管对他随意,“你是专门等我的?三日就想我了?”
笔尖停住,他抬眼,两人就近在咫尺。
偏偏尉迟媱看完字,还退回原处倚好,看向他时带几分困惑,说:“怎么不作声,是真有急事找我?”
“没有。”
“也对,若有事,你还让胭脂鸣传信就是了。”
他低头再看回纸面:“只是我好像写错了一个字。”
“嗯?哪个?”尉迟媱重新凑过来,低头辨别,“我刚刚没发现啊。”
“尉迟媱。”钟离未白忽然握住了她的肘弯,慢慢将她拉得更近,在她耳边念出极小的字音,“你刚刚过来,是觉得我好看,又想要亲吗?”
面庞稍侧,就对上了他的眼睛。视线便坦然赤裸地,落到了他浅色的唇上。
她不知道这眼神的变化就是一种压迫性的诱导,只是下意识地流露。
钟离未白张唇时有些颤抖,眼中甘愿,贴近的距离里,好好送上去给尉迟媱咬了一口。
她摸着钟离未白的脖颈,像是嘉奖,还笑了一下,顺势在他身旁落座了。
待钟离未白收起纸笔平息后,才告诉尉迟媱:“这次春宴是假,今日,正是大皇子离京的日子。”
“怪不得,所以不是叫文武百官参加,是要叫东方珀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东方珩安全离京。”
如果东方珀真的有意要杀人灭口,东方珩这个离京之路,便是一个极好的暗杀机会。
钟离未白说:“可是清凉洲,东方珀还没来。”
她眉间一跳:“那离京的具体时间是什么?东方珀当真要出手了?”
“我也没有更确切的消息。”
眉峰压下,尉迟媱抬腿蹬在桌沿,忽然抱臂给一句:“那你这大理寺卿,混得一般。”
第92章 王孙
钟离未白低眉整理衣袖,舔了嘴唇,说:“将军府久不在京都,这些年朝中无人相争,确实过于散漫了。”
她转头看向进来时的隔帘,底部透着一条细长的日光,照进舟中,与舟行流水一同晃荡。
她说:“算了,也是,你可还是赶紧散漫散漫吧,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哪有孤城行宫这种败家差事?我没和你计较,你趁早闭嘴别提。”
他说:“圣上要打压将军府,你们不在京都,才是自保良策。”
“少来这套,你真正有本事,是我人在京都也能保我,虽然也不是就指望着还要你保护,但你都叫人只能离开了,这也算保护?”
她心里为着东方珀的动向急躁,谁做东方家的下一个皇帝,对他们将相之门虽不算生死之变,总归仍是专心做臣子。但东方珀要是动了东方珩,此事若成,他又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恐怕这才是如今龙椅上的东方皇帝,最忌惮的事。
钟离未白发出一声轻笑,拂袖执杯,慢品清茶。
尉迟媱伸手托住他下颌,扭过来瞪着:“笑这么好,给谁看?清凉洲的风水犯将军府,如果出事情,是又要算将军府头上了?”
他不怕,低头时面庞蹭到她掌心,还是笑,说:“虽然不知道三皇子具体的筹谋计划,但只要无法施行,就都是白费功夫。”
就这时,尉迟媱一瞬屏息,伸手越过他肩膀,拿了折扇哗啦展开,扇动起来。
舟中那条摇晃的白色光线跳跃着,很快,隔帘被外面猛地掀开,一个身形敏捷的黑衣人,持剑凌厉刺入。
尉迟媱早有准备,踢得矮桌向前冲去,截断对方的步法,同时,收起的折扇敲上那轻薄剑刃。
剑影白光向右震开,她拉了钟离未白伏到自己腿上。手中折扇重又展开,以修竹扇面扫向桌上杯盏,挑得它们全都向黑衣人的方向飞掷过去。
黑衣人本就失了重心,又剑招偏离,正调整气息,劈头盖脸就迎了两盏茶水,这才愤语急声:“同你玩的!就这么手不留情!”
放下挡杯子的手臂,映入眼帘的,却是矮桌另一边,两人衣衫交叠的身影。
钟离未白顺从在尉迟媱腿上,而尉迟媱一手摇着扇子,另一手,搭他肩上。
“哎哎
哎,分开坐好了,怎么就你们俩,我哥呢?钟离大人,我哥呢?”
没有危险了,尉迟媱放开钟离未白,对这黑衣行头很看不上:“东方琅,我要真手不留情,这桌子早就断你两根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