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说了句,“她好像就是那个中邪的姜与乐,她没有孩子对吧。她,她那好像是抱了个被,啼哭声也是自己发出的……”
驱邪要想不伤及根本,必须先服用保魂丹,先把邪性散发出去大部分。而散发邪性必会刺.激到患者,导致患者加深中邪状况。
等患人发狂完一整宿,出现脱力症状后就可以开始驱邪了。
期间最好是把人绑起来,但张家人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要不是自己舌战不过群儒,眼见对面一群人越辩论越偏激,隐隐有要将她们轰出门去的趋势。陆风眠才不会退而求其次,答应让人看护着她就不做捆绑。
当姜与乐溜达到她屋前时,她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寒意蔓延开来,李清淮踹了陆风眠一脚,道:“我知道你画好了血咒,妖物进不来这屋,但我得出去一趟。别这么看我,我保证不捣乱。”
她笑着站起来就要走,陆风眠一把抓住这人的手腕儿,她就敛去半分笑静静看着对方。
李清淮脸上的红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渗人,笑起来不但不漂亮,反而更加可怕诡异。
陆风眠攥紧她手腕,却不自觉回避着她的目光,于是视线便停在了对方手上。
那是双骨节分明的手,五个指头像一束枯竹枝,骨瘦嶙峋。
“你在担心什么?”古怪的气氛蔓延开来,她这句话便把不友好一词推向了高.潮。
周遭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更静了,那群汉子呼吸的声音轻了又轻。
她的声音不复以往清冷,似乎有心调和气氛,可如此却更加别扭了。
第十八章
李清淮另一只手上前捋开对方的手,“别担心我,我去探查下情况,不会有事。”她轻扯僵硬的嘴角,不等人反应就转身离去。
但这回没人惯着她的怪脾气,陆风眠直接站起来怒气冲冲跟着她走。
李清淮临了在门前停下,不明所以地回头瞧她。
从未和如此乖张,想一出是一出的队友待过,陆风眠情绪大起大落。简直想把她的脑壳敲开,瞧瞧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近几年李清淮培养了个习惯,往后接触不到的人不多加辞色。遑论喜不喜,避免牵扯是非才要紧。
她实在没啥与同伴交代想法的自觉,这会迎着众人目光直皱眉,原地顿了会才重新笑起来。
“那你得告诉我,你让我跟着你干什么。”李清淮深褐色眸子笑意吟吟,如果忽略她脸上那块胎记,其实能发现她五官生得还不错。
那是种浓墨重彩的美,五官精致娇俏。眉型虽疏朗却略带凶气,直接导致她看起来不大好相处。
不过如今就陆风眠看来,她与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狼狈女鬼没两样。明艳归明艳,贵气归贵气,再怎么说气眉宇间也尽是阴郁戾气,不是个人好人家应有的模样。
出乎自身预料,她竟只是张着嘴被堵得气急,或许带了点厌恶。但并无震惊害怕。
在陆风眠认知里两人初见,乍见这人“高高在上,在座皆草民”的姿态。怕是该先有种认清此人真面目的感觉,在掺杂些不可与之谋的警惕,但这些统统都没有。
有的只是习以为常的气愤。
她沉着脸暂时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递给李清淮水囊和毛笔。毫无关照病患的意思,狠心使唤她拿着东西,去在每个人背后画道护身符。
李清淮晃着手里水囊,水声发闷不似摇酒声清脆。和回忆中人马往驼山赶时,暴雨下马蹄急撩声、水从山谷间腾空而下声,意外的跨越时空交织在她脑海中。
她猜里面应是黑狗血之类的。
众人褪下外袍,李清淮手持毛笔,尽管有在加快速度,可她画符青涩,等写完时夜又过大半。
别人心里害怕不敢睡觉就算了,李清淮是真的困,越听他们小声交流越困。
好些日子昼夜颠倒、饮食不规律,身体本就不好。这会身子刚一沾墙,双眼就不可控制地闭死。
脑海里立刻浮现无数幻梦。
梦中,李清淮恍惚回到九天前。
火堆哔啵作响,浑身被烤得暖乎乎的,周遭交谈声模糊不清。
有人泼药粉在自己身上,她左腰侧婴儿拳头大小的花型胎记一览无余。
胎记宛如血渍涂抹上去的,深浅不一。明明粗略似简笔画,却带着一股子妖冶哀恸,似汲取无数龌.龊肮脏的烂泥,才对的起这份旖旎明艳。
而这一幕并未发生在现实里。
稍后一切变得光怪陆离,拉长扭曲。忽而回到幼时一众宫女送她离开,马车沿着秦淮河辘辘前行。忽而又看见茅山葱绿葳蕤的树丛和漫山遍野的花。
……
李清淮是被吓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