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好丢人,会不会有其他人看到她在哭啊。
但身旁的牛马们毫无察觉的匆匆掠过,甚至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唉程巷更想哭了,她也是牛马中的一员,每天加班累得要死,哪有闲工夫管别人哭不哭。
牛马真惨,以至于她站在这里对陶天然谈感情都显得很奢侈。
陶天然抬了一下手,可仍跟程巷之间隔着她的车。她站在车的另一侧,面对程巷的眼泪显得有点无措。
站了两秒,才绕到程巷面前来,压低声问:“哭什么?”
语气很温柔。
程巷低着头,始终拿手背抵着不断涌出眼泪的双眸,吸吸鼻子问:“你有没有纸巾啊?”
她的纸巾刚刚用最后一张给骆言画了地图,气死人。
陶天然说:“没有。”
“你怎么能没有纸巾呢?”程巷又吸吸鼻子。
陶天然:“嗯,我的错。”
程巷感到温热的眼泪手背堵不住,顺着眼角滑下来。
搞什么,陶天然这么温柔干嘛啊。
她胡乱抹干了眼泪,抬起头来,一双圆眼红红的,望着陶天然:“不好意思啊。”
陶天然只是在她面前克制的站着,唇角轻轻的抿着。
程巷:“吓到你了是不是?”
“是我吓到你了。”陶天然轻轻道:“是我进展太快吓到你了,是不是?”
程巷摇摇头,又停下,又点了一下头:“是吓到我了,嗯,是吓到我了。”
她的鞋尖在挑高几厘米的路沿上缓缓碾着,觉得手里的帆布包很沉。
可她并不是因为陶天然的进展太快而吓到。
她就是……从来未体会过对一个人这样汹涌的感情,本能的就害怕了起来。
她咧着嘴,带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望着陶天然,毛茸茸的睫毛x湿漉漉的:“要怎么说呢……”
我的害怕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太喜欢你了。
这样别扭的患得患失的不知所措的心情。
这样莫名的不明缘由的害怕失去你的难过。
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心情,要如何说给你听。
可陶天然点点头:“我明白,嗯,我明白。”
她怎么这么温柔。
程巷又想哭了。
赶紧撇了一下嘴,眼尾望巷拐角处卖葱油饼和炒饭的路边摊。
好浪漫啊巷子,其他下班的人在买炒饭,你站在这里跟陶天然谈这样微妙的心情,偶像剧女主角似的。
陶天然问:“你是怕我们走向不好的结果么?”
程巷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说不清楚。”
陶天然顿了顿:“那其他人呢?”
“什么意思?”
“如果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的话。”
程巷缓慢摇头:“我不知道。我想象不出来。”
从没想象过除陶天然以外的其他人。
“嗯。”陶天然低下头去。
程巷又有点愧疚了,和陶天然生日那晚一样。
她觉得自己这人怎么这么拧巴啊。
可就因为她那么、那么在意陶天然。
她本能觉得,那让人的心脏像气球一般鼓胀起来的巨大欢愉背后,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令人难过的东西。因为你从此对着一个人剖开了血淋淋的一颗心,因为她,一首歌、一首诗都变成了你的致敏源。
从前哭着哭着会笑出来。以后笑着笑着会哭起来。
陶天然说:“你等一等。”
往路边的便利店走去。
她不知自己车里的纸巾用完了为什么没有及时补充,她好似对这些生活细节都有些漠视。她走到便利店买纸巾,店员问:“要大包还是小包的?”
“大包的。”
她不知程巷会有多少眼泪,又或者说,她太清楚程巷会有多少眼泪。之前她会拖着行李箱、自那小小的出租屋里关门就走,现在她会因程巷用纸巾给其他人画一张地图、心里针扎一般的难过起来。
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就是让人难过的。
它把心脏的外壳剥开来,露出柔软而脆弱的内里。
她拿着纸巾走出便利店,递给路边的程巷。
程巷接过,忽然噗的一声又笑了:“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大包的啊陶天然?”
陶天然买的纸巾巨大一包,暖调的橘粉,右上角印一只小熊。
程巷觉得自己抱着这样一包纸的话,站在这里继续哭三小时都够。
她肿着眼睛笑了,陶天然也跟着轻轻笑起来。
她眨着毛茸茸的睫,刮得陶天然心里一片潮湿而柔软。
陶天然已然意识到,早在她答应做程巷的女朋友之前,她就已喜欢上程巷了。
程巷表白的那晚,膝头带着去戏剧社帮忙蹭出的伤,她走到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了包创可贴。
蹲在程巷面前帮她贴,程巷有些不好意思,脚尖往里并拢,向后撤了小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