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当即下令彻查华妃多年恶行。墙倒众人推,很快,更多罪证被挖掘出来。而此时,已被革职囚禁的年羹尧被赐死的消息传回宫中,成了压垮华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贴身的首领太监周宁海在严刑拷打之下,终于崩溃,供认了多年来协助华妃犯下的诸多罪行,包括但不限于迫害妃嫔、窥探帝踪、勾结外臣等。
罪证确凿,雍正帝闻报震怒不已,下旨将年氏废去妃位,降为最低等的“答应”,囚禁翊坤宫,非诏不得出。协理六宫之权彻底交还皇后。连内务府总管也因与年家过往甚密而被撤换。
而因告发有功的曹贵人,则被皇帝赐予“襄”字为封号,以示褒奖。曾经显赫无比的年氏一族,就此从云端跌落泥沼,树倒猢狲散。
秀女大选的年份已至,然而后宫接连风波,雍正帝颇感疲惫,便在皇后请安时提及:“如今宫中事多,朕意将选秀推迟,以免再生纷扰,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柔顺一笑,从容建议道:“皇上体恤,是六宫之福。只是皇家子嗣亦是国本,全然推迟恐有不妥。臣妾愚见,不必如往年般大张旗鼓地从民间广选秀女,只从近支宗室及有功之臣的家眷中,择选几位品性端方、适龄的女子入宫陪伴圣驾,既可免去许多繁琐,亦显皇上恩泽功臣之心,岂不两全?”
皇帝闻言,深觉可行,欣然颔首:“皇后思虑周全,便依你所言。”
于是,此番选秀规模远小于往年,其中一位引人注目的,便是功臣瓜尔佳鄂敏之女,一入宫便被封为祺贵人。因其父与甄嬛之父甄远道同在京察院为官,算是同僚,祺贵人便娇滴滴地向皇上皇后请求:“臣妾初入宫闱,心中惶恐,听闻碎玉轩的莞嫔娘娘最是和善,且与臣妾父辈同朝为官,恳请皇上、皇后娘娘恩准,让臣妾与莞嫔娘娘同住碎玉轩,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皇帝见她言辞恳切,又念及两家渊源,便随口应允了。
这日,碎玉轩内颇为喧闹,一群太监宫女正忙着将祺贵人的箱笼物件搬入侧殿。林悦站在廊下,冷眼看着这一切,眉头微蹙。待人群稍歇,她转身进屋,见甄嬛正临窗看书,神色平静。
林悦走上前,低声禀道:“小主,祺贵人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小主,这位祺贵人…瞧着是个心思活络的。她父亲与大人的官职…终究有些关联。奴婢觉着,您还需多留些心才好,尤其是…老爷在都察院那边的事务,更要谨慎些。”
第60章 瓜6:我多得皇后娘娘喜爱
甄嬛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她抬起眼,目光清明而锐利,早已洞悉林悦的未尽之言。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了然的弧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同在一处为官,既是同僚,难免也有…较量之时。她特意求到我这里来,未必存的全是亲近之心。”
说着,甄嬛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起笔,略一沉吟,便落笔书写。她的神态专注而凝重,字字句句皆经过仔细斟酌。
写罢,她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纸仔细折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然后唤来心腹小太监小允子,将信递给他,语气郑重地吩咐道:“小允子,这封信,你想个稳妥的法子,务必亲自交到本宫父亲手中。传本宫的话:宫中一切安好,请父亲母亲务必安心。另,告诫父亲,如今身在都察院,掌风纪监察,职权虽重,却也更易招致妒恨。务必谨言慎行,秉公处事,于同僚之间…尤其需把握分寸,万事以稳为主,切莫授人以柄。切记,切记。”
小允子双手接过信,深知责任重大,重重点头:“嗻!奴才明白,定不负小主所托!”说罢,便将信小心揣入怀中,躬身退了出去。
甄嬛望着小允子离去的背影,目光深远。这后宫之中,从来都是前朝权势的延伸,瓜尔佳氏突然的靠近,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去,祺贵人便精心打扮过,袅袅婷婷地来到了碎玉轩主殿。人未至,那娇脆婉转的声音已先传了进来:“莞嫔姐姐可在?妹妹来给姐姐请安了。”
甄嬛正坐在窗边软榻上翻着一卷书,闻声抬起头,只见祺贵人穿着一身簇新的樱草色绣缠枝玉兰旗装,笑吟吟地走了进来,那副天真烂漫、娇憨可人的模样,竟与从前的淳常在有几分惊人的神似。甄嬛眸光微闪,心下瞬间了然,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放下书卷,莞尔一笑,亲切地招呼道:“祺妹妹来了,快坐。在姐姐这儿不必如此多礼。”
祺贵人笑嘻嘻地挨着甄嬛下首的绣凳坐了,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殿内陈设,嘴上甜甜地说着:“妹妹初来乍到,许多规矩都不懂,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姐姐提点照拂呢。在家时,阿玛就常夸赞甄伯父为人清正,教女有方,如今见了姐姐,才知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