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消息传到京城,整个朝廷上下都欢腾起来。在论功行赏之后,一道特别的圣旨也跟着下来了:迎回当年为和亲远嫁准噶尔、历经波折的朝瑰公主。不但如此,还晋封她为“固伦恪靖公主”。更特予恩典,许其不必再依旧例远居蒙古,可择京中府邸长住,颐养天年。
当车队载着这位饱经风霜的公主回到紫禁城时,场面十分庄重,但也带着点说不出的伤感。她已经完全不是当年离开京城时的那个小姑娘模样了,长年的异域生活和经历的磨难,清清楚楚地刻在了她的容貌和一举一动上。只有那双眼睛,在终于看到故国的宫殿时,才忍不住流露出强烈的激动和深藏的悲痛。
雍正皇帝亲自接见了她,用温和的话语安慰她,对她说了一句:“皇妹,你受委屈了。”这一声“皇妹”,还有那份远超常规的封号和特殊待遇,既是对她个人牺牲的一种弥补,也是做给天下臣民看的一种姿态,表明皇恩浩荡,体恤自家亲人。
紫禁城里因为朝瑰公主——现在是固伦恪靖公主了——的归来,总算多了几分喜庆。但这阵喜庆劲儿还没过去多久,雍正那双强有力的手,就转向了内部的思想清理。
仗既然打完了,也是时候,好好清算一下那些旧账了。
雍正六年,清朝军队正在西北和准噶尔部打得不可开交。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
有个湖南读书人叫张熙,胆子极大,他竟然异想天开,跑去策反当时的川陕总督岳钟琪。岳钟琪手握重兵,权力很大。张熙想劝他反清复明。
岳钟琪表面上假装被说动了,同意合作,实际上是为了套张熙的话。这一套,就把张熙背后的老师曾静给供了出来。接着继续审问,才发现他们的这些反清思想,根源都来自一个已经去世的学者——吕留良写的书。
岳钟琪立刻动手,把张熙、曾静这一伙人全部抓了起来。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当时仗打完了,边疆也安定了,雍正皇帝回过头来处理这件事,越想越气,这种“大逆不道”的思想,怎么能允许它在世上流传?
于是雍正下了狠心,一定要把吕留良学说的影响连根拔起。他下达的圣旨非常残酷:
把吕留良本人、他的学生严鸿逵、还有他儿子吕葆中,这三个已经埋进土里的人,全部挖出来!
打开棺材,对尸体进行戮尸,再挫骨扬灰。
第91章 弘时:????
吕留良还活着的儿子吕毅中、学生沈在度,以及这起案子的主犯张熙、曾静等人,全部判处死刑,砍头。
甄嬛听说了这件事,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
这让她深刻地意识到,皇帝这个人,他的好和他的狠,本来就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他对你可以无比恩宠,但对别人也可以瞬间变得无比冷酷。
她慢慢地用手拨了拨茶杯盖,然后吩咐林悦,把公主送给她的礼物和那封信都好好地收藏起来。
如今六阿哥弘暄的课业中便新增了骑射一项。甄嬛虽心中担忧,却从未亲自前往校场探望——皇上既在周围安插了众多精锐侍卫,她若贸然前去,不是显得不信任皇上的周密安排?
一日雍正问起弘暄习骑射可还适应,甄嬛只温婉笑道:“皇上安排自是妥当的,臣妾万分放心。”雍正见她如此识大体,龙心甚悦,笑容格外舒展。
然而这笑容并未持续多久。这日午后,忽有太监慌慌张张来报:六阿哥在校场骑马时,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雍正闻讯,脸色瞬间沉如墨染,方才的愉悦荡然无存,即刻厉声吩咐苏培盛:“去查!给朕彻查清楚!”
万幸的是,皇上亲自选派的那几名侍卫确实身手不凡、眼疾手快,千钧一发之际飞身扑上,险险将弘暄接住,并未造成重摔。但当甄嬛闻讯赶到养心殿时,看到儿子那张全无血色、惊魂未定的小脸,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弘暄一见母亲,后怕与委屈齐齐涌上,眼圈顿时红了,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甄嬛猛地转身,向皇上深深行礼,声音微颤却清晰无比:“皇上!暄儿所骑皆是驯熟温顺的小马,侍卫环绕,何以会突然惊马出此意外?暄儿不知是碍了谁的眼,竟要遭此毒手!臣妾恳求皇上,为暄儿做主!”
一旁的胧月见状,也吓得扑到雍正腿边,哇的一声哭出来,抽噎着道:“皇阿玛……呜呜……哥哥摔下来……胧月好怕……”
雍正看着爱子惨白的小脸,宠女惊恐的泪水,再听甄嬛字字泣血的恳求,面色铁青,将胧月揽入怀中安抚,沉声道:“嬛嬛放心,弘暄胧月不怕。皇阿玛必定揪出这罪魁祸首,严惩不贷,为你们出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