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来"咚"的闷响。
雪子蜷缩在墙角,十指深深插进发间。未来稚嫩的哭声针一样扎进耳朵,她终于崩溃地捂住双耳,咬破的嘴唇渗出血丝。
“都滚!!!”
晴空掏出手帕,强作镇定地蹲下来,借着擦拭的动作遮掩自己发抖的手指:"少夫人是在和未来玩躲猫猫呢。因为未来没找到她,还逃学,所以生气了。"
她指向庭院里未干的露水,"您看,露珠还在等太阳玩游戏,未来却不去上学......"
未来抽噎着望向紧闭的拉门,突然挣开晴空的手。
她踮脚取下挂在廊柱上的书包,用力抹了把脸:"我现在就去!"
两个穿黑色立领制服的仆人无声出现,像影子般跟在小女孩身后。
因为最近府里流言四起,说少夫人疯了,少佐战死了,总得防着有人对大小姐不利。
晴空望着他们走远,转身时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接下来的日子,雪子活得像个幽灵。
每天清晨,晴空都会端来清酒。到傍晚时,房间里就堆满空瓶,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满地狼藉的居室里。
雪子仰头灌下第三瓶清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流进衣领。
"1997年......"她痴笑着用酒瓶划拉榻榻米,在榻榻米上歪歪扭扭地写"毛悦悦"三个字,又发疯般用袖子擦掉。
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雪子突然暴起,拉开门将探头探脑的未来拽进来。小女孩睡衣口袋里还露着算术作业的一角。
"知道吗?"
雪子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未来脸上,"你妈妈曾经在1997年是个"
话到嘴边又咽下,转而掐住女儿稚嫩的脸颊,"美女呐"
晴空总是及时出现,把吓坏的未来带出去。
铃木珍这几天也来得也越来越勤。
每次掀开帘子,都能看到雪子醉眼朦胧地举着酒杯:
"雪子!"
铃木珍按住好友又要举杯的手,手沾上了溢出的酒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雪子迷蒙的视线聚焦在对方珍珠耳环上,多像马小玲常戴的那对。她突然咯咯笑起来:"小玲啊......"
冰凉的手指抚上铃木珍的脸。
"你说我为什么回不去了呢”
她吃吃笑着往铃木珍手里塞酒瓶,"来,喝!"
"雪子。"
铃木珍按住她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
"是不是山本一夫出事了?"
雪子的笑容突然凝固,酒劲混着记忆翻涌而上,滚烫的泪水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猛地抱住好友嚎啕大哭:"一夫……我好想你啊……"
某夜雪子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被窝里多了个暖烘烘的小身体。
"妈妈……我爱你。"
未来轻轻搂住她的腰,声音像羽毛般柔软。
雪子浑身一僵。
月光下,她缓缓低头,看着女儿熟睡中仍带着泪痕的小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在干什么?
我在伤害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既然回不去,那就好好的跟山本一夫过日子吧,好好看着未来长大…自己与马小玲和求叔这辈子无缘了…只求下辈子让我再做毛悦悦吧。
"对不起……"
雪子的手悬在空中许久,最终轻轻落在女儿发顶。窗外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妈妈回来了......"
她吻了吻未来汗湿的额头,尝到咸涩的泪水。月光照在女儿睡衣衣领上,那里用红线绣着小小的"雪"字,针脚歪斜,显然是孩子自己缝的。
窗外,巡夜的家仆正在议论:
"听说少夫人疯得更厉害了……"
"该不会是少佐在支那……"
"闭嘴!你想掉脑袋吗?"
雪子把未来搂得更紧了些。晨光微熹时,她起身梳洗,久违地换上了整洁的和服。
当晴空端着早餐进来时,惊得差点打翻托盘。
少夫人正跪坐在镜前绾发,眼神清明如初。
第164章 就这样…让她们恨我吧
晴空望着重新梳妆整齐的雪子,眼眶微微发热。
少夫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虽然眉宇间仍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眼睛不再空洞,而是重新有了光亮。
"少夫人,您终于想通了……"晴空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
雪子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晴空的手背:"晴空,这几天辛苦你了。"
她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纸门,望向庭院里飘落的花瓣。
外面的流言蜚语,她不是不知道。自从她醉酒失态后,整个京都都在传,山本少佐的夫人疯了。
白猫蹲在窗台上,悠闲地舔着爪子,时不时瞥她一眼:"宿主,在这里生活也不错,何必执着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