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好的心情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
离开这处堡垒再往左走,是一片稠密的桦树林,树林里依稀还能感觉到一些草丛的窸窣,人们的马蹄声惊动了这些森林中的精灵,一转眼,巴克莱就看见了一只有着褐白两色的兔子,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在不开枪的情况下赶走了这只兔子。
再走大概1英里,到了一个林间空地,那里驻扎着奉命护卫左翼的部队,但他没有在预定位置看到士兵,就在这左翼的边上,至关重要的地方,这支部队所属的第三军司令以自己的名义把部队部署到了前方的一个高地上。
和对方谈的时候,对方还很自豪:“这个高地没人驻扎。不去占领这个高地而让部队处在它下面,简直是发疯。”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可是巴克莱之所以这么部署,并不是想要这支部队承担保卫阵地的任务,而是让他们在森林里隐蔽起来进行伏击。当他如此说的时候,对方还生起气来:“您没有说过这层考虑。”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巴克莱强压下怒火说,“就算您不知道,对作战部署做出改变之前也应该报告给我。”
难以想象像这样的差错在整个阵地上还存在多少,而战争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打响的。
第二天的早上5点30分,巴克莱穿着军装,他骑马到桥对面。
他知道兰德·兰恩如果要发动进攻,这是最好的时机。
日出啊,谁不喜欢日出呢?!
和冬日的清晨不同,日出的那一瞬间,天色就陡然明亮起来,虽然东边还有一团属于夜晚的灰色云朵,那破晓之时的日光就已经带有一种不比篝火余烬更寒冷的温度了。
你能够感受到那种温度正在上升、温暖着空气,使得空气慢慢热起来,不过,也不能完全认为是太阳的作用。
先是从左边传来一声单独的炮响,紧接着便响起了第二声、第三声,空气受其影响震动起来,他隐约能够看见空气的涟漪,那些‘水纹’不待成圆形向外泛起,就被后一声炮响打断,形成了类似于山谷、山脊等高线那样的形状。
第四声、第五声炮响感觉很近,还是左边,像是就在离他不到几百米的地方开的炮,那是一种非常低沉的闷响,他猜想那炮的口径可能超过174毫米,重量会超过3500千克……36磅炮?这种炮虽然能够进行平射和曲射,可是精确度极差,一般不指望它能打中什么,只是,谁也不指望它能够打中什么,能够有效打击敌军士气,它就完成了它的基本任务。
最初的那些炮声还没有消失,更加密集的炮声就又响起,还有许多大炮争先恐后地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于是,那炮声很快便汇成了一片。
为这一天拉开序幕的,便是大炮灼热的炮口,阳光普照着大地,那些炮弹也便带着一往无前的态势刺破空气,倾泻在还是冷色调的乡村田野上,为这个世界的温度贡献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就在离战场不远,迪特马尔炮兵阵地后的一个小村子,西比尔在上次随同补给一起来到前线后就一直待在这里,德兰以为她已经回去了,但她在听说了将会有一场大战后,便立刻在这里找好了落脚处,静静等待着。
近距离地,她想要亲眼看一看这场大战。见过布切瑙芬那样惨烈的战场之后,她便无限地想要知道那样的伤亡是如何形成的。
这天早晨,当她已经完全醒的时候,屋子小窗户的玻璃已经被震得当啷作响。
她听着那炮声,两只手急忙拍了左右脸颊,想要自己再清醒一点,只是一下子力道没控制好,几乎是同时的一声脆响,她‘呀’的一下叫出了声,眼角有些许眼泪出来,疼痛超出想象,她也便左右又揉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好受了些后,才从睡的那个小角落站起身来。
戴好假发和帽子后,她便跑到屋外的台阶上。太阳已经有一大半从灰云当中脱开身,云朵表面像是被撒了一层金粉,阳光从云层中透射出来时,云像是一块经过雕琢的黄色宝石、宝石内部的灰色絮状物并不成为其缺陷。
阳光就射在对面房屋的屋顶上,旁边房屋的墙上,也射在围栏和篱笆的空隙与拴在屋旁的马匹上,那是军官们的马。
“走了,该走了。”西比尔踢了脚睡在她门口的维多,真是为难这么响亮的炮声也没惊动这家伙,她再度为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心了。
西比尔沿着一个挖出来的阶梯上了炮兵所在的土岗,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战场,卡弗兰首都大道上挤满了军队,那是一种无声的热闹,既壮观,又使人感到心潮澎湃,一切都是移动着的或者看起来像是在移动,一团团大炮的硝烟不断出现在高地或者洼地的顶端,在迪特马尔开炮后,卡弗兰也开炮予以还击,于是,肉眼可见地,那一团团硝烟膨胀、扩大、缭绕地攀升到天空的某处,最后融合在一起,成了晨雾之上的又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