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奥尔西亚村附近,就在首都大道的左侧,在与大道成直角的地方,工兵们提前从皮奥尔西亚到马尔瞻一带构筑了防御工事。
在这里,他们能够切断迪特马尔军队通往卡弗兰首都的两条主要通道。
巴克莱接过全军指挥权时情况很新奇,女皇登基前他的军衔才是近卫军的一级少校,只不过他参加了由奥赞·基里奇伯爵发动的政变,两年内,他做过要塞司令,也任过步兵团团长,团长任职期间,他为步兵团编写了一本包括士兵教育、内务和战斗训练的书,他曾经跟随哈亚特·凯斯胡劳参加过与兰德·兰恩的战斗……
被女皇授权指挥全军时,他才是个准将,最多只指挥一个旅和几个独立支队。
就在一年多以前,哈亚特·凯斯胡劳还是他的上级。
很多贵族对他不满那是再正常不过了,由于政治上的原因,在战场上,他负责指挥所有军队,但在有关作战指令问题上,他同时又受各军司令的制约——他甚至不能对任何一个违逆他命令的高阶贵族有所处罚。
只有在最紧要的关头,身后就是首都的时候,这些人才能够放下往日恩怨,不再计较个人得失,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应敌的事情。
这当然多亏了女皇陛下的从中调停,但巴克莱也说不好是不是这些人心知投降后不能从兰德·兰恩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才想要尽可能保住还拥有的。
来到前线半个小时后,巴克莱带着随从,从土岗下来,沿着大道巡视防线去了,首都大道途径一个建有礼拜堂的村子,就在离土岗不远的前方,目视距离约500步,大道过桥后,再经过几个上下坡,便能隐约看见离皮奥尔西亚6英里远的一个小村子,他听说兰德·兰恩现在就在那。
一片蓝色的原野上,到处都可以看见冒着烟的篝火和敌我双方军队像是一点点不同颜色混合起来的、完全看不清面容的人群。
有河流经过的地方,是有峡谷的山地,峡谷之间,是依山而聚落起来的数个村庄,地势平坦的地区都是庄稼地,可以看见其中用来划分各家各户的田埂、以便行人的小路……
这便是战争开始之前的战场,无论如何都不符合第一次上战场的人的想象,他现在在大道右旁的一处高地上,远远可以看见一座清真寺的圆顶以及有着尖端的礼拜塔,它们青色的顶和金色的尖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仗未必就在这里打,兰德·兰恩在打仗之前都会选定战场,他们两人选定的战场未必会是同一个。对方把军队调到他眼前,很可能是故意混淆视线的骗局,在敌人以为自己渴望决战的时候忽然虚晃一枪,采用迂回的方式,直取卡弗兰的首都伊斯卡诺。
但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定会有很多人回不来。
过了桥后左拐,巴克莱经过大批军队和大炮,他穿着常礼服,这在士兵眼里就像是个来战场观光的花花公子,于是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过于热烈的欢迎就来到了一个土岗上,又一个土岗,上面的民团士兵还在挖土,这些人穿着白衬衣戴着白帽子,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的农民,这是一个多面堡,和棱堡是两码事,是一个各面被土堤、胸墙和壕沟构成的避难所。
据守这处堡垒的是一个炮兵连,交谈时,巴克莱听那名连长将这座堡垒称为炮垒,他一下子就高兴起来:“请您务必这么叫。”
这名连长直到巴克莱走后才知道这位是总司令,这使他感到无比震惊,在巴克莱之前,卡弗兰还没有总司令在开战之前来过第一线。
哈亚特·凯斯胡劳在开战前也更愿意根据副官随从的报告来判断情况——他也在地图上选定战场,但他往往不会亲自验证战场。
这是兰德·兰恩带来的改变,巴克莱开始学着这么做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这种行为的重要性——地图需要更新、负责勘察的人很有可能会因为各种因素产生疏漏,有时候只是一点地形的改变,原先的布置难以生效,就极有可能左右整个战场的局势。
沿着炮兵在耕地上踩出的路前往还在构筑的箭头堡,这种工事顾名思义就像是箭头,尖端朝向敌军阵地,后方敞开。
巴克莱在箭头堡停住,开始观看前面土岗上的一个多面堡,那个堡垒昨天还在他们手里,现在已经是迪特马尔人的防御工事了,可以看到那上面有好几个骑马的人。前线的军官们彼此议论说,兰德·兰恩就在那些人里面。于是大家就像是行注目礼那样,看那一小群人从土岗的这里走到那里,他虽然和对方的军队交战过,也看过流传的那些画像,但他毕竟没有见过真人,只能凭借印象去分辨,但距离所限,那些人穿着只能勉强看清颜色,面容还是模糊不清,最后只能看着对方骑着马下了土岗,从他的视野当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