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不喝果汁。”西比尔有些气恼地看着德兰,“这种场合你怎么能给我喝这个?小孩子才喝这个。”
“可是你喝酒会脸红啊。
”
“我喝多少都会脸红,我又不会喝醉。”
“我觉得你在这个场合里要是喝酒脸红了,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可以容忍的事。”德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脸,只是一只手托着下巴。
西比尔注意到德兰完全露出来的一只耳朵整个都红到了耳根。
“那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她有些心领神会地说。
德兰下意识地回答:“这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可以先借口去隔壁的会客室谈事情,然后从后门走,而且你走了,大家都能玩的开心。”
过了一阵,德兰转过脸:“我怎么忽然有种小孩子背着父母偷偷在做坏事情的感觉?”
“我倒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西比尔放下杯子,率先站起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德兰没吭声,但走到西比尔前面,向巴蒂斯特夫人问清了会客室以及府邸后门的方位,跟着西比尔在晚会上先行退场。
她们在前往第一执政府邸的马车里沉默无语。西比尔在德兰旁边的时候注意到德兰总是坐得笔直,那和军人特有的那种标准规范给人的感觉不同,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是在憋尿,全身线条不是自然放松,而是绷紧的。
德兰似乎非常紧张,如同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全身的无所适从。
马车在第一执政府邸门口停下。街道路灯的灯光流光溢彩地充盈着与房屋建筑相连的通道,府邸里负责点灯的人不会让哪一处看起来不明亮。
在西比尔起身时,德兰才有所反应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扶着西比尔踩着踏板下来。
西比尔问她:“你以前读书时就没逃过学吗?”
德兰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好学生,真是好学生。”西比尔不免赞叹,“我以为像你这样目中无人的家伙,怎么也该是这方面的常客。我这样算不算是带坏了你?”
“不算。”德兰自问自己年少时做过的荒唐事不少,只是没有逃过学而已,她认为西比尔是误会了,她紧张可不是因为这种事,但是现在说的时机还不太适合……
一落地,西比尔就握住了德兰的手,背对牵马的马车夫,两个人消失在通道的灯光里。
往二楼楼梯走的时候,西比尔陷入了一种妄想:“我稍微想象了一下我们一起念书时的场景,感觉还不错,不过你比我小5岁,按照现在的教育制度,小学5年,中学4年,高中3年,大学4年,好像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在一个学校呢。”
“可以虚报年龄,我把自己改大4岁,你改小1岁就好了。”德兰若有所思地说,“现在很多省份的父母都爱这么干,只要不干的太过分,学校方面也不会彻查。”
“那你不就要2岁就上小学了?”
“2岁小孩笨就笨一点,不会有老师多说什么,只要我7岁的时候脑子正常起来,可以通过升学考,就没什么问题。”
“其实我是想说,不管怎么样,2岁是不可能上小学的,除非那个学校的校长是盲人。”
“……”
“哦,我在信里还没跟你说过我第一次说谎是什么时候呢,那是我被送去学校后不久,那一年封斋节,我父母不小心把一筒猪肉当成金枪鱼给吃到肚子里面去了,他们感到非常内疚,于是派我去找迪特马尔宗主教请教赎罪办法,并给了我一笔钱,用来协助宗主教大人的事业。你应该能猜出来后者才是重点。后来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我根本没有去见宗主教,我把他们给我的钱痛痛快快地花光了,给了需要这笔钱的人,然后我就跑回家告诉他们:罪人已经得到了宽恕……我现在也觉得这笔钱给一群人总是给某一个人好。”
德兰像是一下子被戳中了某种心事,脸一下子也变红了许多:“看起来那个某个人并没有行善的天赋呢。”
“宗主教常常吹嘘自己把赎罪券收入的十分之一用于布施,而其实他们该捐出的是十分之九,因为社会只收回了十分之一……”到二楼卧室的时候,西比尔才发现房间内一片黑暗,她听到德兰说,“是我让他们不必点灯的。”
房间内有玻璃镜子、瓷花瓶、斑岩制作的桌子、镀有金色铜的支架,在清冷月光的铺洒下,一切的事物都有一种圣洁的光辉。
“那就这样好了。”西比尔凭着记忆以及眼中事物的模糊轮廓,三两步走到酒柜面前,打开橱柜门,一瓶接着一瓶让德兰拿到斑岩桌上去。
潘趣酒,它的原始配方就是葡萄酒加上别的成分。这个别的成分可以是水,自然也可以是空气,如果是后者,那就只管喝就好了。她们都吃过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