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的这个回答其实是在影射迪特马尔的建国史,因为迪特马尔王国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迪特马尔王国的,第一代迪特马尔国王并非贵族出身,没有任何王室血统,迪特马尔在覆灭了卡斯特雷利亚帝国后的一小段时间内也是以共和国自居,还是以农民为首的共和国。
在迪特马尔农民共和国时期,最高权力属于全体自由的土地所有者。
现今迪特马尔共和国提出的这些口号和纲要,和那时的农民共和国时期相比,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大改变。而且,那时的迪特马尔人是真心实意地追寻自由与正义……
从几位督政和十几名部长脸上那冷漠、困惑不解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都不清楚西比尔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忽然就提起卡斯特雷利亚帝国了?那都是段可以扫进垃圾堆的历史了。即使我们还需要对这段历史,那也是因为那毕竟是有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的一个国家,其他的根本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可是迪特马尔共和国,可和什么卡斯特雷利亚帝国没什么关系。难道要说我们的共和传统来自于那个穷凶极恶的帝国吗?真是无稽之谈。’在宽敞的会议室中,许多人的表情似乎是在这样说道。
西比尔的这个回答没有引起多大重视,因为潘德森甚至完全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他可能并不清楚迪特马尔王国的那段历史,因为迪特马尔许多大学的法学专业所教的历史也只是法律条文演变的历史,和政治体制并不相干,若是农民共和国时期的法律没有形成条文,那自然是不为他们所知的;也有可能是不关心,不管是卡斯特雷利亚帝国史,还是迪特马尔王国史,那都是属于过去的历史,凡是不能对现在产生现实意义的,就只是历史性文件,不具有任何参考意见,他只想要完成自认为现今的共和国使命,也就是向全世界输出革命,假如能够让罗曼王国这样一个具有深厚君主制传统的国家成功成为共和国,那无疑证明了共和体制的优越性。
如果能证明共和体制相较于君主体制的优越性,那么,就算还要和罗曼王国作战,也是值得的。
潘德森开始询问罗曼军团的补给、支援和后勤。这代表和罗曼王国继续作战的方针已成定局。
最后会议是在政客们争论是否不宣而战以及在不宣而战后该如何声明共和国是在已能媾和的情况下继续战争的正当性的问题当中结束的。
外交部在这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不期然又该是背黑锅那样的角色。对此,西比尔任由自己手底下的那几个外交官和那些人吵得不可开交。
她一直注视着拉菲奇的行动。
这位主管军事的督政非常清楚北方战事尚未取得良好进展的情况下,让罗曼军团和罗曼王国死战……除了让士兵们白白牺牲,就结果而言,是毫无意义的。
共和国现今并没有能力改组罗曼王国的政治体制……难道有吗?鲁滨逊·潘德森除了没有在自己头上戴上王冠,所作所为和国王又有什么区别呢?共和国治下的全体国民生活的真的比当初亨利八世在位时更好?
只不过是统治阶级换了一批人,最底层民众们的生活并没有得到一丝好的改变。
革命果实被窃取了……假如共和国要如此四面受敌,很快那覆在口号上的神秘面纱也会消失……这样的话,那微乎其微的能够变好的可能性也会消失……
这次会议结束后,西比尔发现拉菲奇开始屡屡和潘德森碰面,在碰面中,他希望潘德森能够改变初衷。但潘德森的初衷没那么简单能够改变,而且战争之中,机会转瞬即逝,罗曼方面重启战端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尼古拉·拉菲奇有太多忧虑,革命的这几年,他见识过太多人性的疯狂和残忍,出于美好的愿望而做成的许多事情都是令人失望的。他的雄心也因为原本的战争部部长和陆军部部长被撤换而感到失望不已。
共和国沉湎于无谓的战争当中实在太久了!
他终究是一个真正的革命党人,他始终无私地关心那些由他的军事条令一手训练出来的出身平民的士兵。
虽然很长时间都困囿于自己的思想不可自拔,也非常害怕贸然打破现状会带来更坏的结果,但西比尔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等到了这位有名无实的督政。
尼古拉·拉菲奇的面孔饱受精神折磨: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像是要从眼眶当中弹出来了。
他要求西比尔以外交部长的身份指示身在前线的罗曼军团与罗曼王国方面准备和谈。他以为西比尔会以此提出什么对他不利的条件进行要挟,但是西比尔只是对他说:“有您这句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