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人请西比尔进去。
奥马拉伯爵法布尔已经很有些省长的派头了,他朝西比尔转过头来,眼睛却不看着她。
“您看过我的报告了?公使大人?”法布尔才四十岁,长脑袋上的短头发让他看起来比较实干。
“看过了。”
“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您从波尔维奥瓦特来,应该有许多先进的经验可供学习。”法布尔的语气是很亲切的,如果忽视掉那张抬起来的脸上那双含着轻蔑情绪的褐色眼睛的话……
“没什么需要改进的。”西比尔轻轻地说。
“请坐。”法布尔这才满意地说,“但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写回信过来呢?我应该很早就将提交了报告。”
“您的报告我已经额外做过批示,不必回信。”西比尔很礼貌地说,“由于全篇抄袭1485年迪特马尔相关条令以及完全忽视群岛本土情况,因而报告依据不足。”
她没坐下。
法布尔倒是站起来了:“您来就是专门通知我这个的吗?”
“不,是另外一件事。”到现在,西比尔都没有摘下戴在头上的帽子,“我希望您能放弃参选,把您的票和您会有的票投给伊利波特,众所周知,他是个非常好的剧作家。”
法布尔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西比尔:“您说什么?投票?省长投票?”
“您放弃参选省长,投票给伊利波特。”西比尔又说了一遍。
“凭什么?伊利波特?他根本就没有过从政经验,也没有参加过任何选举。这样怎么对得起投票给我的人民呢?我拒绝这么做。”法布尔非常坚决地一挥手,“我不可能投票给这种人。”
“这并不是问你的想法。”西比尔对他说,“只是要求你投票而已。”
她将帽子在耳朵上方停留了一下:“见到您很荣幸。您可以继续接见下一个人了。”
然后她就转身走出了奥马拉伯爵法布尔布置在家里的办公室。
第72章您和我
省长投票日选在10月6日,星期二。
这个时间点选择的比较巧妙。
丰查利亚群岛的宗教氛围还很浓厚,就算是新选出来的市镇长们,礼拜天也是也是要在礼拜堂做礼拜的,而要是星期一,很多离索不拉比较远的城镇的市镇长们光是赶过来都不会很轻松。
在等待投票日期间,法布尔·奥马拉加紧了和支持者们的联系,尤其是拜访了一些已经明确表示会给他投票的在索不拉附近镇子的镇长们。
而现在他在索不拉的心情,就和之前等待安德鲁公爵战争结果的心情类似。一种自己能够取而代之的诱惑使得他不可能轻易放弃成为省长的可能性。
他从他每天都能接触到的无数道路的建设中感觉到,现在,在1564年的丰查利亚群岛,正在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场变化的发起人是一个他见过面但远不能称得上是了解的人——西比尔·德·佩德里戈。
这个他只是在那天对方和安德鲁·卡尔斯巴琴见过面后有过简短交谈的迪特马尔公使,在这天不请自来后,就开始引起他非常强烈的兴趣,尤其在他认为对方不好钱财,内心充满了公平正义,是个过于善良的理想主义者,很容易被蒙在鼓里,简而言之就是不需要花钱费力去拉拢的那种大傻瓜,却很快被告知自己得放弃参选,将票投给那个完全不相关的伊利波特……
在西比尔不请自来的当天,奥马拉伯爵法布尔·奥马拉晚上就专程拜访了剧作家伊利波特。他想验证西比尔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但不打算告诉对方西比尔打算让他投票给对方。所以只问对方是不是打算参选。
“大人。”伊利波特说,“身为一个剧作家,我认为创作必须要远离政治,所以我不会参选,但我能够告诉您的是,要想成为丰查利亚的省长,您是绕不过这位阁下的。丰查利亚的事几乎都是这位在管。监督选举的德兰·卡尔斯巴琴也非常看重这位的意见……”
“西比尔·德·佩德里戈有什么权力插手省长选举的事呢?他就不怕回去波尔维奥瓦特以后被共和国怪罪吗?”法布尔问。
伊利波特笑了笑,接着摇了摇头,仿佛对这位省长候选人的天真感到惊奇似的。
“那天佩德里戈阁下来索不拉和安德鲁·卡尔斯巴琴见完面后,我有幸和这位聊了聊,我同他谈起过您。”伊利波特忽然这么说,“谈到您商船上的那些奴隶……安德鲁·卡尔斯巴琴很早就下令禁止贩卖奴隶了。”
“他是说任何奴隶只要踏上丰查利亚的土地就自动获得自由,但我从来没有让那些奴隶上过岛。”法布尔很不满伊利波特将这种事也告诉给岛外人知道,但是必要的解释还是要有的,于是他就自己行为的正当性做了说明,“安德鲁要在岛上种满桑树,可是我们岛上的气候能够种桑树吗?那种桑树树长出来的叶子蚕根本不吃,也就根本织不出丝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