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当时的一位幸存者所说,‘所有人都像是被毒蛇迷住的夏娃’。
事后看来,和梅特兰类似,碎骨萨拉德也不是心甘情愿地作战的,虽然海盗船上搭载的火炮很多,但他们船上训练有素的炮手严重不足,火炮也没有多少火药,每一炮都必须发挥效力。一旦战斗失败,任何胜利都无法弥补,但当他的船员发觉眼前这艘挂着三色旗的迪特马尔船只并非是一只战舰,而是商船时,为了保住海盗舰队仅剩的颜面,他必须开战。
等梅特兰发现萨拉德所在的这艘海盗船去而复返时,终于选择了逃跑,但是,这已经来不及了。
这兴许是一时的灵感所致,萨拉德的海盗船就像是陆地上的骑兵那样在海上向敌人猛冲,完全利用了海盗船在海上的航行优势,在船首的冲角碰到国王号的船身发出猛烈的撞击声的同时,金色柠檬树号的炮声应声而响。
卡弗兰海盗的战斗力虽然不是处于覆灭卡尔斯巴肯海军的巅峰,但要是国王号绝大部分水手的经历仅仅是在两处港口间往返,国王号就绝对不可能掌握击败卡弗兰海盗所需要的航海技术。
在原本是银臂萨拉赫的海盗船‘金色柠檬树’飞快接近下,国王号的水手们还做不到在翻腾的大海上操作两次以上的侧舷开炮,但是在同样的时间,训练有素的卡弗兰海盗却可以做到两到三次的侧舷开炮。于是质量弥补了数量,在金色柠檬树号第一轮炮击结束时,国王号已然丧失了还手的勇气与能力。
此次抵近射击中,西比尔综合幸存者的回答可以预计出大概的伤亡比例:达到了惊人的十比一。
而在海盗们登上国王号的甲板后,这后面的战斗就更是一边倒了。
碎骨萨拉德死在了国王号的甲板上,这对于西比尔来说,是唯一的小安慰:她不将那些桨手锁在长凳上,在最后的时刻,明知投降也是作为奴隶被贩卖到其他地方后,他们与船上的船员们并肩作战,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至于大副梅特兰本人,这几个幸存者并没有谁亲眼目睹梅特兰的死。他们甚至没有目睹到那最后一刻的景象。
“最后一个问题。”西比尔看着自己草拟出来的关于这次曼努埃加海战的备忘录,显然是想要结束问话,“海战发生的地方离陆地有些远,您是怎么上的陆地?”
幸存者脸上不得不有些红,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才说:“在海盗船要撞上来时,大副先生就让我们偷偷解下来一条救生艇,在海盗们视野的盲区放下来,让我们先行一步。”
“他让我们把这个交给您。”一名幸存者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用牛皮纸包的很好的包裹,里面是用青铜制作的一辆由四只老鼠拉曳的微型马车。
这似乎就是一个孩子们才会感兴趣的玩具。
西比尔注意到,微型马车的表面有些光滑,尤其是前面两只老鼠的耳朵光滑的有些发亮,看起来被人摸了很长一段时间。
“除此之外呢?没有说什么吗?”西比尔说。
幸存者们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船长。”
“嗯。”西比尔合上备忘录,她开始说话了,“我只说一遍,诸位。”
她的用词讲究,声调悦耳,使人不由得倾听起她的每一句话,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本人也对此次国王号遭遇的一切感同身受:“我只说一遍,诸位,如果一切都取决于我个人的愿望,那国王号的仇我会放在最优先的程度去报复。我们缴获了海盗们抛弃在卡尔斯巴肯港口码头的船只,卡尔斯巴肯的民众不一定比得上贝尔佐克人熟稔水性,但是一定不会差太多,我能够组建出来一支看起来比那些跑出去的海盗们要强得多的舰队。请相信我的真诚,对我个人来说,把军队的最高指挥权交给比我更内行、更有经验的人去做,我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能让我不必承担相应的责任与危险,我个人只能感到高兴。但是形势有时往往要我们的愿望服从它,诸位。”
西比尔笑了笑,她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您有充分的理由不相信我,而且您相信还是不相信我,对我来说没什么重要的,但是您没有理由对我这么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看样子幸存者们很不满意,这可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他们不得不按照西比尔给予他们的语调来回应:“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最亲爱的船长大人,我们知道我们才在卡尔斯巴肯站稳脚跟,但是我们认为,像我们这样的幸存者海上一定还有,不用派出什么大型舰船,只需要一些小型的用以捕鱼的渔船,就能救很多人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