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得知今年的目的地是水晶湖附近，她就莫名不安。
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名字。水晶湖。
她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试图找出不安的源头，却一无所获。
“顾老师，您不舒服吗？”细心的林薇放慢脚步，来到她身边关切地问。
顾小雅摇摇头，“只是有点累。昨晚没睡好。”
这是实话。昨晚她确实睡得不安稳，梦中总有一股冰冷的铁锈气息缠绕不去，醒来时心头莫名悸动，仿佛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了！”前方传来张磊的欢呼声。
学生们一窝蜂地向前涌去，顾小雅抬头，看见林间空地上几栋原木色的小屋环绕着一片开阔地，中央立着旗杆，上面飘扬着学校的旗帜。
这就是他们未来一周的家了。
分配宿舍时，顾小雅特意选择了最靠边的一间。
窗子正对着密林深处，远处隐约可见一片水域的反光——那就是水晶湖了。
望着那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的湖面，她的心脏没来由地紧缩了一下。
“很美，对吧？”林薇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听说那湖很深，水一直都是冰凉的，即使在夏天也一样。”
顾小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那片湖水。
确实很美，美得近乎冷酷，像一块巨大的蓝色玻璃镶嵌在墨绿色的森林怀抱中。
但更强烈的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仿佛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片景色。
晚饭后，张磊在空地中央升起了篝火。
学生们围坐一圈，兴奋地期待着今晚的活动——篝火故事会。
“谁先来讲个故事？”张磊盘腿坐在火堆旁，脸上跳动着橘红色的火光。
几个学生争先恐后地举手，讲述着从各种渠道听来的都市传说和鬼故事。
顾小雅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不时飘向黑暗的森林边缘。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林间弥漫起薄薄的雾气，在树梢间缭绕，如同游荡的幽灵。
“都没意思！”调皮男生王鹏突然大声说，“来讲讲真的恐怖故事嘛！我听说这附近就有！”
张磊挑眉：“哦？你听说什么了？”
“水晶湖杀人事件啊！”王鹏压低声音，制造气氛。
“听说几十年前，这湖边有个夏令营，发生了可怕的凶杀案，一个小男孩淹死了，然后他的妈妈开始报复杀人...”
顾小雅的心脏猛地一跳。水晶湖。杀人事件。
这些词语像钥匙一样，突然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某扇锈蚀的门。
“然后呢然后呢？”几个学生凑近追问。
王鹏见有人感兴趣，更加卖力地讲述。
“后来那个妈妈死了，但传说她的儿子杰森没有死，一直在湖边游荡，戴着曲棍球面具，见到闯入者就杀...”
“够了。”顾小雅突然打断，声音比预期中要尖锐得多。
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她勉强平复语气。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不要传播这种恐怖故事吓唬同学。”
气氛一时尴尬。
张磊赶紧打圆场：“顾老师说得对，这些都是电影编出来的。不过...”
他眨眨眼，“既然大家这么感兴趣，我倒是知道一个更接近真实的版本。”
学生们立刻又被吸引过去，连林薇也表现出好奇。
顾小雅想再次阻止，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那个名字——杰森——在她脑海中回荡，激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与熟悉感。
张磊压低声音，开始讲述：“据说几十年前，这附近确实发生过一些失踪案件。有传言说，不是一个小男孩，而是一个青少年，在水晶湖附近神秘消失，后来又神秘出现，但已经完全变了个人...”
顾小雅的呼吸渐渐急促。
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十年前一个湿漉漉的清晨，哥哥的房门大敞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冰冷腥气。父母异常的反应，家里的沉重气氛...
“...有人说他变成了不死的怪物，与另一个更可怕的存在达成了某种契约，永远守护着这片湖泊...”张磊的声音在篝火的噼啪声中忽远忽近。
顾小雅猛地站起身，“我有点头疼，先回去休息了。请大家不要聊得太晚。”
她几乎是逃离了篝火圈，背后传来学生们失望的叹息和张磊继续讲故事的声音。
回到宿舍，她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心跳如鼓，太阳穴突突作痛。
为什么这些故事会让她的反应如此剧烈？
她努力回想二十年前哥哥失踪的那段日子。
顾青，高中刚毕业，才华横溢，尤其擅长绘画。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
几个月后，他又回来了，但变得沉默寡言，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冰冷的铁锈气息，容貌仿佛定格在了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