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顾青”的一切束缚,在这赤裸裸的、来自深渊的、核心的“祭品”诱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他伸出了那只苍白、冰冷、骨节分明的手。
指尖因为极度的渴望和内心剧烈的冲突而剧烈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
那只手,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虔诚,却又混合着毁灭性的贪婪,缓缓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必然性,伸向那冰冷的、暗红的肉块——更准确地说,是那块被切割规整、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内脏组织。
指尖触碰到了。
滑腻。紧实。带着内脏特有的、比肌肉更致密的独特质感。冰冷之下,竟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源自生命核心的、未完全散尽的弹性余温,甚至……一种极其模糊的、仿佛搏动过的微弱记忆感?
这触感!这死亡的冰冷与生命核心余韵交织的触感!
像一道致命的、裹挟着根源性满足的强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摇摇欲坠的最后防线!
所有的抗拒、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人”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他的牙齿仿佛已经能感受到那致密组织被撕裂的独特韧性,能品尝到那滚烫、蕴含着最纯粹生命精华的腥甜汁液在口腔中爆开、与他灵魂深处的某个空洞完美契合的滋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完全包裹住那团暗红,就在他的灵魂即将彻底沉溺于这深渊的“圣餐”——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暴虐!冰冷!毁灭!亵渎!
如同无形的、凝聚了万吨黑暗的巨锤,毫无征兆地、蛮横地、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穿透了空间与意识的阻隔,狠狠地、精准地砸进了顾青意识的最核心!
那不是情绪,那是来自深渊本身的、毁灭浪潮的一次直接拍打!
他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深嵌入皮肉,直到尝到浓重的铁锈味,才勉强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非人的惨嚎。
所有的声音都被堵死在胸腔里,化为无声的、剧烈的痉挛。
身体在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中绷紧如弓,每一块肌肉都在对抗着那同步袭来的、撕裂血肉的触感和视觉冲击。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如同裹尸布。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鼻涕和因极度恐惧而产生的涎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灵魂在极致的、扭曲的渴望(对那份核心内脏的饥渴)与极致的、同步杀戮带来的、如同亲身施暴般的恐惧与自我厌恶之间,被疯狂地撕扯、拉拽!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塞进杰森那巨大躯壳里的囚徒,被迫用那双沾满血腥的手去撕裂、去攫取、去感受那温热的生命在指尖流逝的触感!
视角的强制嵌入: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被迫占据了杰森的视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巨大、冰冷、非人的手掌刺入温热胸腔时,肌肉纤维撕裂的粘滞阻力,如同自己的手指在撕裂自己的皮肉!
骨骼断裂的共鸣:肋骨被硬生生掰断的“咔嚓”脆响,不仅刺穿耳膜,更仿佛震荡在他自己的骨骼深处,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生理性的剧痛和恐惧!
内脏的亵渎触感:那只手在腹腔内粗暴搅动、抓握滑腻肠子和搏动脏器的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让他自己的胃袋和腹腔也产生一阵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至极的痉挛!仿佛那些被亵渎的脏器是他自己的!
血液的滚烫喷溅:粘稠滚烫的血液狂猛地喷洒而出,溅满手掌和衣物的温热粘腻感,如同滚烫的油泼在他自己的皮肤上!他甚至能“闻到”那浓烈到令人晕厥的、混合着新鲜血液、内脏液和森林腐臭的地狱气息,灌满了他的鼻腔和肺腑!
抽取的同步拉扯:当那只手猛地抽出,带出那团尚在抽搐的暗红内脏时,顾青感觉自己整个灵魂也被一股蛮力狠狠向外拉扯,几乎要脱离这具冰冷的躯壳!
这不是感知,这是同步的酷刑!
是灵魂被强行按在杰森的杀戮现场,被迫成为那亵渎行为的共犯!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入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将他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蜷缩在冰冷的冰箱门下,身体因为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寒冷而不停地抽搐。
指尖深深抠进自己的手臂,指甲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深红的月牙形血痕。
然而,肉体上的这点自残带来的微痛,在灵魂被同步杀戮撕裂的剧痛面前,微弱得如同蚊蚋叮咬。
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巨大的、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绝望,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