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醉醺醺的身影踉跄着撞了出来,几乎与顾青迎面相撞!
那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满脸横肉,眼睛浑浊充血,手里还拎着一个空酒瓶。
“嘿!小子!鬼鬼祟祟的……怀里藏的什么好东西?”
醉汉打着酒嗝,贪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顾青怀中那团不自然的凸起。
他显然被酒精放大了好奇心,也可能是那包裹本身散发出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原始气息吸引了他。
“给……给老子看看!”
他伸出油腻肮脏的手,摇摇晃晃地就要抓过来!
顾青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恐惧像冰水浇头,但比恐惧更汹涌的,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源自共生本能的暴怒!
“滚开!”顾青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猛地后退一步,身体绷紧如弓,脊背微弓,做出一个近乎兽类的防御姿态,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眼睛,瞳孔似乎有一瞬间收缩成冰冷的竖线。
醉汉被他突如其来的凶狠气势和那异常冰冷的目光慑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似乎也嗅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在酒气里的奇怪甜腥味,胃里一阵翻腾。
“妈的……什么鬼东西……”
醉汉嘟囔着,酒意似乎被惊退了几分,看着顾青那双在暗处闪着幽光的眼睛,一股寒意莫名地从脊椎升起。
他骂骂咧咧地收回手,侧身让开一步,又灌了一口并不存在的酒,“晦气!滚吧滚吧!”
顾青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从他身边掠过,冲入更深的黑暗。
心脏在胸腔里徒劳地撞击着,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刚才那瞬间几乎失控的杀意——
这种愤怒,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和恐惧。
横跨一条废弃铁轨的天桥。
锈蚀的钢筋骨架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
这里是流浪猫狗的领地。
顾青刚踏上桥面,几双幽绿的眼睛便在桥洞的阴影里亮起,伴随着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
那是几只体型不小的野狗,皮毛脏污打结,眼神凶戾。
它们原本只是在阴影里逡巡,但当顾青经过时,几只狗的鼻子猛地抽动起来。空气中那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来自新鲜内脏的甜腥血气,对它们而言,如同最强烈的信号弹!
“呜——汪!”
一只体型最大的黑狗率先发出警告性的低吼,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龇着锋利的獠牙,涎水顺着嘴角滴落。
其他几只也紧随其后,呈扇形围了上来,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顾青——或者说,是他死死护在怀里的包裹。
饥饿和野性让它们暂时克服了对眼前这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人类的忌惮。
顾青的脚步钉在原地。
他能感受到怀中包裹散发出的气息对这些野兽致命的吸引力,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胃里的灼烧感更甚,那是对“同类”争夺的愤怒,也是对自身“食物”被觊觎的焦躁。
他甚至能想象出叶片包裹下那小块暗红器官的纹理,那正是他渴望的源头,也是这些野狗疯狂的目标。
“滚!”他再次低吼,声音里蕴含着压抑的暴戾。
他微微伏低身体,一股源自共生深渊的、冰冷而暴虐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那不是人类能散发的气场,带着死亡的沉寂和捕猎者的威压。
几只野狗的呜咽声瞬间变得犹豫,夹紧了尾巴,脚步迟疑。
那只领头的黑狗也停止了逼近,喉咙里滚动着不安的咕噜声,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原始的恐惧。
眼前这个“食物”携带者,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远比食物本身更让它们本能地感到危险。
僵持了数秒,在顾青冰冷目光的逼视下,野狗们最终不甘地低吠几声,夹着尾巴慢慢退回了桥洞的阴影里,但那些幽绿的眼睛依旧在暗处闪烁,如同不灭的鬼火,贪婪地注视着那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包裹。
顾青不敢停留,快步穿过天桥。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充满贪欲的注视,如同芒刺。
这份“馈赠”,是恩赐,也是灾祸的源头。
它吸引着一切黑暗中的生物,将他暴露在更大的危险之中。
离家越近,城市边缘的破败景象逐渐被相对规整的旧居民区取代。
路灯昏黄,偶尔有晚归的车辆驶过,车灯短暂地撕裂黑暗。
顾青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每一次车灯扫过,他都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怀中的包裹无所遁形。
他尽量将身体缩在行道树的阴影里,脚步沉重而虚浮。
长时间的紧张、恐惧、抗拒与渴望交织,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