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姚芦桦听了连连摆手,说这是应该的。给师太上过新茶之后,她们便退下。
以往在庆云庵宁真要是起迟了错过早课,会被师父责罚,如今师父却只是担心她未吃早膳肚饿。
宁真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想师父,想师姐了。”
依偎在慧慈师太怀里,她鼻头酸酸的。
“以往哪有离开师父这么长时间,下次再回去,怕是我的小竹屋都挂满蛛网了。”
说着说着,她便觉得不仅鼻酸,眼也酸。
师太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傻捻儿,你的竹屋是天子曾住过的,怎会让它就此生灰?目前有专人打扫,定期维护的。”
宁真闷闷地噢了声,“我也没想到当年捡回个九五至尊,还给他睡了破草席呢。”
师太失笑,“如今你身为后妃,又宿在天子燕寝,言行都该注意些。”
“这拂云轩陛下说是我的了,他只是暂住于此。”
她嘟囔着,又想到原本是一人睡榻一人睡床,如今睡到一起了不说还行了那事,实在是没脸和师父说。
师太点了点她的鼻头,没有多说什么。
“师父以前说我机缘未到不能出家,是因为我抛不掉执念吗?”
宁真还是很在意这一点,别别扭扭地把那天萧景润的话告诉了师太,“虽然我听了很生气,但生气就是因为他说中了……”
慧慈师太轻叹,“陛下慧眼如炬。”
“但是捻儿,为师起初不让你剃度是因为为师知道你身世有异。”
“什么?师父早就知道……”
师太摇头,“为师不清楚,只知道你小时候起,每年都能从功德箱里见到一封信,信里只有大额银票以及‘给宁真’这三个字。
宁真这个名字是你母亲起的,从此以后她再没出现过,我便猜这功德箱里的钱到底是你母亲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然而投信封的人却从未现身,为师也无从找起。”
“说起这个,陛下托鸮羽卫找我娘,但是还未有音讯。”
宁真垂下了眉眼。
师太温和地微笑,“为师看得出,陛下将你放在心上。”
“师父怎么好像一直为陛下说话?”
宁真想到上次回庵里也是如此,师父仿佛和陛下站在一头似的。
师太揉了揉宁真的头。
“愍帝夺位,陛下被迫死遁,正好被身为愍帝女儿的你搭救。多年后你又回到宫中与陛下相遇,都是有因缘的。
有缘不推,无缘不求,这是师父的建议。”
“捻儿,不光你有执念,众生也有,为师说一句大不敬的,陛下也有。但不要怕面对执念。
你自小便想落发,到底是真想剃度出家还是只是想与师姐们一样?现在你心里清楚了吗?”
宁真咬着唇,“那我岂不是虚与委蛇,菩萨会不会因我不诚心而恼我?”
师太笑起来,“佛是慈悲的。”
说了这么一程子话,外间有内侍来催促。
宁真蹙起了眉,“师父还有事吗?”
“为师原是专门来见你的,但陛下忽然将永莲寺和崇善寺的两位住持也召进宫来,想必有事吩咐。”
宁真点了点头,不舍地抱着师太撒娇,声音都哽咽了许多。
“你既已为妃,又圣宠正浓,合该振作一点,多行善事,积累福报。”
“知道了。”
宁真望着师父离开的背影,愣愣出神,抬手将眼角的泪珠拭去。
作者有话说:
谁能想到都四十多章了师父才第一次正面出场呢……
第45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萧景润迈入拂云轩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美人逗猫图。
听到脚步声,宁真回头,扬起笑脸,“陛下回来啦。”
今日她穿了一身丁香色素面罗衫,搭间色齐胸襦裙,笑起来的杏眼比裙衫更动人。
“嗯,在看什么呢?”
“睡莲,最近天热,好像快开花了。”
萧景润接过虎子,大手揉了揉它的头顶,“今天虎子乖吗?”
宁真趴在水缸边,头也没有回:“乖啊。”
“今天捻儿乖吗?”
“乖啊。”
“那捻儿想朕了吗?”
“……”
宁真才没有掉入他的陷阱,飞快地睨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平静的缸面。
“你再看也没有用,又不是昙花,一夜就绽放的。”
萧景润说着,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提了起来,“一起用晚膳吧。”
孙玄良跟在后头,望着天子一手抱猫一手揽美人的背影,不由微笑。
“多谢陛下召师父入宫。”
宁真很郑重地行了个礼。
萧景润不甚满意,指尖叩了叩桌面,“就这样谢朕?”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亲朕一下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