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覆上他肩胛骨、脊椎旁的几道陈年旧疤,颜色不深,有狭长的刀伤,也有短小的刺伤。
“怎么了?”他回过头问。
她扶着他的肩,去看他的胸膛,正面也有伤。
肯定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而是多年来累加的。
萧景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握住柔荑拢于手心,眉色温柔,“没事,早就愈合了。”
床榻之上光线昏暗,加上她羞于睁眼细瞧,此前便没有发现。
如今赤身坐于浴中,池边宫灯明亮,才得以看清。
她当然知道早就愈合了,但一看就觉得浑身都疼了起来。
颤着声问,“不是说陛下八面威风,万夫难挡吗?怎会伤成这样……”
萧景润一手扶肩,一手托臀,将她抱入怀中,伏在他的肩头,不让她再瞧旧伤。
低笑着回她,“朕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刀枪不入。”
是啊,既然他的肌肉线条与臂力时常提醒着她他是武人出身,那么有伤痛也在所难免。
见她情绪低落,他轻抚那一头青丝,“还有呢?除了八面威风,还怎么夸朕的?”
宁真捶了他一记,却没有以往那么使劲儿了。
“夸陛下的可多了,陛下还未登位的时候,连巷陌小童都听过宁宥将军的名号。
那会儿要是搬一张板凳往茶肆门口一坐,一上午便能听三场不重复的轶事。”
萧景润失笑,“朕没亲耳听过真是可惜了。”
低头亲亲她的后颈,“不过,捻儿替朕听了就行。”
他的唇触在后颈,让她隐隐生痒,“我只听过两三回,就记得宁宥将军戴面具了,大家都猜将军到底是长得磕碜羞于见人,还是美貌惊人需要遮掩。”
他笑意尤甚,“捻儿觉得呢?”
宁真伏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闷闷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吗?全天下可没人比你更知道了。”
“住嘴吧陛下!”
萧景润的怀抱紧了紧,尤为感叹。
多亏了他父皇母后给的这副好皮囊,还能骗来一个小捻儿。
“陛下,泡了许久,皮肤都要发皱了。”她提着湿漉漉的裙摆要起来。
他按下她的身子,“还有一事,捻儿,以后你舒坦或不舒坦,都要与朕说,朕总会有顾虑不周的时候。
男女之事又不是男子一人的事,敦伦之礼也是两人都要参与的。”
宁真低喊,“你是怎么能做到一本正经说这些的。”
“因为朕脸皮厚啊,这不是你给朕的评价么。”
宁真捂着耳朵不想听。
他握着她的手亲了亲,目光沉沉,“以后优先满足捻儿好么?”
“别说啦!”
-
这几日宁真睡得都挺安稳。
虽然又梦到萧景润了,但他没有动手动脚,而是和她一人搬了张板凳,坐在茶肆门口听说书。
应该也是个春天的日子,因为暖风拂过面颊,鼻间还能嗅到花香。
“捻儿,小捻儿。”
忽的有人推了推她的胳膊。
宁真醒来,迷濛着双眼,看到坐在床边的竟是多日未见的慧慈师太。
她倏地坐起来,一把抱住师太,不敢置信地蹭了蹭,“师父怎么来了?我莫不是在做梦?”
师太四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圆领方襟的海青,头戴僧帽,一如往常的模样,眉眼和善极了。
“是陛下的意思,”慧慈师太搂着宁真的肩,轻轻拍着她,“前几日庵里有法会,我脱不开身,是以和陛下商定今日进宫,陛下没和你说吗?”
宁真摇头,原来他说的惊喜是这个。
“要是弟子知道,肯定早早的起来,扫榻相迎了。”
宁真有些惭愧,自己还穿着寝衣散着头发,甚至脸都没洗呢。
连忙朝外间喊,“春姚,芦桦,打盆水来吧。”
师太笑着等她洗漱,又从芦桦手里接过梳子,“为师给捻儿梳头吧。”
宁真的头发又细又密,从小洗头梳头就是个困难事。如若遇到打结的发丝,她直接拿剪子绞了。
师太撞见过一回,便不许她这样了。
不过也没有责骂她,而是拿着梳子坐下来,慢慢给她梳通理顺。
一如以前,现在师太的目光也和蔼温柔。
“师父是不是很忙呀?莫要累到了。”
宁真从铜镜中看着自家师父的神色,想到观音诞的时候回庵里,香客多了许多,连圆音师姐都说知客的活计累人,更别提师父了。
“还好。人多香火旺,就容易生出安全隐患,所幸祠部司着人在各大法会期间加强巡检,省了庵里不少事。”
宁真点头,“师父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
师太给宁真梳好发髻,牵着她往桌边走,“倒是你,睡到这会儿才起,该饿坏了吧,快些坐下用膳,也好让春姚、芦桦两位姑娘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