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想要拿回来,面上微红,怕是觉得这笔字见不得人,有点臊得慌。
萧景润的手一移,斜睨她,“哪有送人了又要回去的道理?”
他修长的指节扣了扣桌案,“字有进步。”
“真的么?”
起初宁真也觉得有进步,但看久了便觉得这里写得不好,那里写得不清。
他抬眸看她,才发现她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藏经,问:“昨夜没睡,就为了抄这个?”
何止是昨夜没睡,前天晚上也只睡了一会儿呢。
宁真有些不好意思,“前两日殿帅说了,臣妾才知道原来今日是德天皇后的冥诞。臣妾匆匆抄写,生怕迟了一日,因此抄到后面,落笔时便仓促了些,还请陛下见谅。”
“嗯,王樟还说什么了?”
宁真心下一凛。
她听说自项楚仁事件后,整个殿前司都进行了整顿。
再加上会试时殿司负责巡逻考场,严肃考场纪律,结果贡院出了那样的事。
桩桩件件,王樟身为殿司首官,必然是要有所牵连的。
如今天子这样问,会不会是觉得殿帅多嘴了呢?
萧景润放下手抄经书,细看她的表情。
开口时略带疲惫,“捻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
“臣妾先前无礼莽撞……”
她还未说完,萧景润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手探过去抚平了她的眉头。
她这副眉眼,不该染上忧思。
隔着小几,两人四目相对。
半晌,还是宁真先开了口,“陛下,臣妾在庵里住了两天,听师姐讲了好多。谢谢您将庆云庵封为皇家寺庵,还拨了款项,调配了人工来扩建庵堂。臣妾先前还担心您伤害师姐和师父,真是小人之心了,臣妾惭愧。”
萧景润摩挲着她的皓腕,嗯了一声。
“还有师父,原来陛下见过师父啊。”
宁真说着说着,便忘了自己的下文。
她看着萧景润站起来,往她这边走,俯身拥住了她。
“陛下……”
“嘘,朕抱一会儿。”
他站着,她坐着,这样别扭的姿势,萧景润似乎毫不在意。
他还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几不可察地蹭了蹭。
不知道为什么,宁真的脑海中闪过虎子的小脸。
陛下这样,就好像缺乏安全感的小兽。
日头渐渐西斜,灿烂的晚霞很快映红了半片天空。
越过萧景润的脊背,宁真往外望去,觉得今日的霞光尤为醉人,明日应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捻儿,今天你格外乖顺。”
萧景润低笑。
既然她知道他见过慧慈师太,那么慧慈师太肯定和她说了不少关于他的好话,不然她怎么像变了个人。
早知道她这么听师父的话,他该早些放她回庵里。
宁真没有回话,如他所说,乖乖地由他抱着。
看在德天皇后的份上,就依他一回吧。
忽然,萧景润松开了怀抱。
宁真怔了一瞬,却见他抚着她的脸颊,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第30章
这两眉之间有个腧穴,触之理应有宁心安神之功用。
但宁真的心静不下来。
未等她开口,萧景润的唇下移,与她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捻儿。”
他唤她的名字。
宁真却战栗着,应答的声音都带着轻颤。
萧景润抚了抚她的唇瓣,随后将她打横抱起,往一旁的紫檀木贵妃榻走去。
这一款贵妃榻是双翘头的设计,一头偏高,侧面则是雕饰了龙纹祥云。
榻上空间有限,宁真的头枕在上面,腰又被他扣着,无路可退,只好用手抵着他的胸膛。
“陛下……”
颤音依旧,她不知道这声音里已露出了娇娆之意。
古人曾赋诗曰“春入眉心两点愁”,眼下她蹙着眉,不是伤春也不是悲别,却无端地让他想起这句诗来。
萧景润不再看她,而是把她按在怀中,随后喟叹一声。
不知为何,今日的她格外依从,还记得早先认识她时,靠近她都会被她挥拳头呢。
脑海中不难浮现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会儿他教她出拳的门道,她掌握了没有。
咋咋呼呼的,跟御花园里那只猫差不多,叫什么来着?
虎子,对,跟虎子差不多。
旖旎渐渐消散,萧景润勾起她的腿弯,使她将位置让出来,改由他坐着,而她卧在他怀中。
“捻儿,你总这么良善。”他揽着她,寂静之时细察,能发现两人的心跳是同步的。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清了清嗓子,免得绮念复现。
随后问她,“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说是问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