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浮动的心绪,崔颐继续道:“他可有说些冒犯你的话?”
书玉转述说两人谈笑风生,崔颐觉得还是要多嘴问一句两人到底谈笑了什么。
月安并未多想,只老实巴交道:“倒是没有冒犯我,不过也许冒犯你了嘿嘿~”
想起秀真说的两人幼时还打过架,月安便忍不住坏心眼地想拱火,嘴巴一不留神就开始秃噜了。
听到还有自己的事,崔颐扭过头,虽没说话,但神情却在示意月安继续说。
既如此,月安就更不会客气了,三言两语将潘岳那些挑拨离间的话说与崔颐这个正主听。
就看崔颐的脸色渐渐不好了,虽然他平时神色也淡淡的,但眼下却是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明显的喜怒。
都是男子,崔颐自然能意会潘岳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尽管温氏跟他不是什么正经夫妻,但这还是在打他的脸。
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月安察觉到了崔颐的情绪变化,带着些暗戳戳的兴奋,问道:“崔郎君生气了?那你想不想跟潘衙内打一架?”
这两人打起来指不定多精彩呢!
这话说得离谱,崔颐直接翻身侧着身子,一双柔润清亮的眼眸紧盯着月安。
“我为何要同他打架?”
月安小声碎碎念道:“因为我听人说你们小时候就打过架……”
崔颐心中了然,转移话题道:“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如今崔某自不会做如此有失风仪的事。”
说这话时,崔颐面上还染着几分傲然,似乎对此事十分不屑。
月安讪笑道:“崔郎君君子和仪,自不会行此失矩之事,是我开玩笑罢了。”
说完客套话,月安又继续擦珍珠粉去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沉默了下来,月安习以为常,将自己的脸收拾好后,人往帐子里一钻开始换寝衣了。
少顷,屋内二人呼吸平稳,唯余灯油不时噼啪作响。
……
七月里就两个节日,一为乞巧,二为中元。
汴梁人率先迎来的便是乞巧,在这一日,娘子们都会穿上自己新裁的衣裙,虔诚向织女祈求智慧和灵巧。
月安新衣裳不少,更有母亲给她亲手做的两身。
乞巧节晨起,月安便喜滋滋地换上那身绿裙粉褙子,戴了一顶荷花冠,徐夫人见了她的面都笑吟吟地夸了好几句,还将自己嫁妆中的荷花冠也赠予了月安。
白玉为莲花底座,花蕊点缀着珍珠,既漂亮又贵重。
盛情难却,月安想着先收着,等日后和离再一并送还。
乞巧节这日要晒书晒衣裳,避免被虫蛀。
月安只负责自己的衣物,至于崔颐的那些书她可不敢乱碰。
汴梁的乞巧节风俗和临安那边大致相同,除了不用泛舟莲池去采荷花,做成双头莲。
关系好的娘子间护送自己亲手绣的香囊也一样,月安女红一般,但还是努力给秀真绣了个茉莉花的香囊,并随了一封信一道寄过去,表达自己女红欠佳,勿要见怪。
不多时,月安也收到了江宁郡王府送来的香囊。
也是两人有做朋友的潜质,如出一辙的女红欠佳,也随了一封信过来表示歉意。
月安当即没有压力了。
其实月安觉得玉颜那位柳娘子人也很好,与她颇为投缘,但两人确实没到
乞巧节这日还要做果子,这个月安并不擅长,但徐夫人也不为难她,只让她在一旁打下手,自己亲自动手,做的一手好果子。
当月安尝了一口徐夫人递给她的鲜花团子时惊为天人,赞不绝口。
徐夫人显然也被月安夸得心花怒放,又做了几样果子出来。
譬如丹桂花糕、蜂糖糕、豆儿糕,个个都很美味。
“母亲这果子手艺都能去潘楼做果子师傅了,滋味可真好!”
被儿媳夸得天花乱坠,徐蕴有些压不住情绪,唇畔始终噙着淡笑。
“觉得好吃便多吃些,这些你都带回自己院里。”
徐夫人每一种果子都做的不少,月安一下吃不完,就等着徐夫人这话呢。
“那就多谢母亲了!”
夜里才是乞巧节的主场,喜蛛结巧,对月穿针,凤仙花染甲,当然还有最关键的拜织女。
为此月安特地出门买了磨喝乐回来,这对汴梁人来说不仅是受欢迎的泥偶娃娃,更是乞巧节用来供奉织女的物品。
偏乞巧节是初七,月安又得和崔颐逢场作戏,客客气气地吃了一顿晚食,各干各的了。
崔颐一点也不意外温氏没有帮他晒书,虽相处时日不多,但崔颐知道她是个十分注重分寸的性子,他确信对方不会乱动自己的东西,更何况是需要整理的书册。
晚食后,崔颐看着温氏跟着母亲在院子里拜月后,就开始和丫头上蹿下跳地抓蜘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