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两人同在一匹马上根本不可能将距离拉开, 月安稍稍拉开一点,很快就被马颠簸一下撞了回去。
崔颐身上有点硬,每次撞上去都有些硌得慌,就好像这个人是石头做的。
“我差不多会骑了,你下去吧。”
驮着她和崔颐半天,真是难为这匹小马了。
“确定吗?”
耳畔传来崔颐清冽的话语声,还伴随着连风都带不走的温热吐息。
月安下意识想回头答一句,然下一瞬想起刚才那事就是那么发生的,她赶紧又僵住了脖子,木木道:“没错,崔郎君下马吧。”
“好,若还害怕便唤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月安更是绷紧了皮要好好练,生怕崔颐又一声不吭翻上来。
“知道了,快下去吧。”
嘟囔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驱赶,崔颐面色微沉,一言不发下了马。
田小郎君极有眼力劲,当下就给崔颐搬了个椅子来歇息,崔颐气定神闲地落座,双眸始终凝在马背上的少女。
一个人在马背上,月安深呼吸几个来回,学着崔颐那般牵起缰绳,双腿一夹马肚轻喝一声。
马儿飞了出去,身后没了依靠,月安先是一阵后仰,又是一阵惊心动魄。
但只开头这一下,后续一一帆风顺,没有月安担忧的事情发生,她兴奋地坐在马上,享受着秋风一股股拂在面颊的快意。
她渐渐找到了策马的关窍,速度越来越快,什么恐惧什么阴影全然没了。
一口气跑了三圈,就在月安还想乘兴再跑一圈,但远远就看见崔颐起身,拦在了她策马必经之路。
月安当即愣了一下,差点以为他想不开想寻死。
慢慢降下速度,停在崔颐三步之外,月安恼怒道:“你是疯了,我要是没勒住马看你怎么办!”
崔颐不慌不忙笑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这无疑是一种对她的肯定,月安心下雀跃,得意道:“你倒是会说话,但你拦我做什么?”
月安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了许多。
“刚学骑马勿操之过急,最多两个时辰,不然身子吃不住,温娘子不觉得腿不舒服吗?”
这话一出来,月安立即便感觉到了大腿间的微微刺痛,显然是这会磨出来的。
崔颐一看那脸色,就知道是知道疼了,继续道:“等明早起来估计还得腰酸背疼,莫再骑了,回去,明日再来。”
月安深觉有理,小心翼翼自马背上下来,看了眼自己因为紧攥着缰绳而被勒得通红的手。
“回去擦些药就好了,我屋子里就有一些官家赐下的,你用着便是。”
崔颐自然也是看见了,那双手纤白柔嫩,此刻却覆着红通通的勒痕,看着触目惊心。
崔颐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因为常年练剑,也习骑射,甚至还带着些薄茧。
女儿家的肌体可真是柔嫩,握缰绳一会便被磨成这样。
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也都是这样?
崔颐在那胡思乱想了一阵,心思悄然浮动,继而说道。
月安甩了甩手,浑然不在意道。
天边积了些黑沉沉的云,想来是要落雨的前兆。
“看着就快要下雨了,我们快回去吧。”
崔颐嗯了一声,让田小郎君将马儿牵回去照料。
“好,我们回去。”
这声“我们”崔颐听得心中欢喜,对着月安笑了笑,目光柔和,看得月安心中打鼓,有些发毛。
本以为这雨还得好一会才能落下,结果马车才行驶不到一半路程,小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了。
雨滴敲打着车壁,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密密麻麻如鼓点。
若是此刻在温暖舒适的屋子里躺着,这样的声音便是趣味,但可惜这是在半途中,绿珠说她们此番出来也没带伞。
希望待会下车后能雨停吧。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两人皆闭目养神,只不过其中一个总是会不老实,时不时就会睁开眼将目光飘过来,细细描摹少女姣好的眉眼。
偶尔月安觉得哪里不对劲睁开眼时,看到的又是一切如常的景象。
几次下来,月安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雨并没有如月安所想的那样停下,不顾变小了些。
然小雨也是雨,家仆说要进去拿伞,月安和崔颐二人俱是说了一声不用。
“雨不打,淋几下也不打紧,何必再等,直接走吧。”
说着,月安先行跳下了车子,额上立即感受到了冰凉的雨水。
才要抬手挡一下,头顶的雨忽然没了,抬头去瞧,上面是一方天青色的衣袖。
是崔颐,他很快追上了她,用袖子给她挡雨。
“走吧,多磨蹭一会便要多挨淋一会。”
月安只当崔颐是做给外人看的,且看着别人给她挡雨被淋心中也是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