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却又饱含恶意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是吗?可我不这么认为,你这个口是心非的——”
祂这样说着,勾了勾手指,欧妮亚便不受控制的向祂怀里跌去。
“骗子。”
本以为多半又要被带进幻梦境之中承受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惊吓,可下一秒,欧妮亚嗅到了松木油脂的温暖香气。
她睁开眼,怔忪之中,正坐在温暖的壁炉前,火焰烧的劈啪作响,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膝盖上摊开着一本名为《暗夜呢喃》的小说。
更早之前,她在剧团被经理为难,却意外被现在的丈夫所救。
作为一位白手起家的年轻富商,他并没有试图去用钱换地位,迎娶落魄贵族家族的小姐,而是选择追寻爱情,迎娶了欧妮亚。
这之后,后巷野狗一般的生活自然而然的离欧妮亚远去了。
生活优渥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丈夫是个很温和的人,自己恪守绅士的礼仪,却不要求欧妮亚像个贵妇人一样刻板的约束自己。就连成婚多年,没有子嗣,他也不在意,反而像是怕触及她的伤心事,连他姐姐的小孩要来他的庄园里度假,都经常被他找借口拒绝。
如今正是冬日,二人来到法国南部,丈夫还有些生意要开拓,但对她而言就是无所事事的度假。
回忆了很久之后,欧妮亚下意识看向窗外,隐隐感觉,有谁在暗中窥视着她。
但很快,她又放松下来。
大概是看了太多故弄玄虚的惊悚小说的缘故。
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和怪物,偶尔有疯子和罪犯,也不会那么巧,偏偏盯上她。
自己吓自己罢了。
她将书放在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但随即又愣住。
就好像,放下了小说,她就不知道有什么事好做了。
最近她总是如此。
虽然叫任何人,甚至她自己来评价,都只能说如今的生活很完美。
可她就是郁郁寡欢,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只有读书或者看戏,下意识将自己带入进某个角色幻想起跌宕起伏的另一种人生,才能开心一阵子。
欧今天丈夫会晚归,她独自一人,连晚餐都懒得吃,只佐以腌渍过的蜜瓜,喝了杯甜酒来助眠。
卧室里弥散着来自东方的昂贵檀香,这种熏香在熄灭之后会逐渐变的冷而甜,中和了酒精的浮躁。欧妮亚陷在枕头里,想象自己正置身寂静的庙宇之中。
虽然她其实根本没有去过东方的寺庙,只在报纸上看过模糊的照片。
她翻了个身,心想,遥远的东方国度战乱不断,她大概是没机会亲眼目睹那些奇观了,她的丈夫是不会同意的。
在怅然的想象中睡着后,原本平静的卧室,逐渐扭曲变形。无数眼睛从床帘的褶皱里睁开,从木头的纹路里睁开,从烛蜡流淌的缝隙里睁开,品味着她心底那被层层叠叠压抑着的,快要流淌出来的蓬勃欲望。
深夜,欧妮亚是被吻醒的。
她没有开灯,却能从黑暗之中,捕捉到丈夫的视线落在哪里。
以往从来都觉着这是一种默契,但今天,或许是惊悚小说看多了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男人身上带着冬夜的寒意,欧妮亚突然觉着他无比陌生。
双手被扣在床头,她却不敢挣扎,因为她有种荒谬的错觉——
如果挣扎太过,会将那层温和完美的伪装撕下来,露出恐怖的非人内在。
为什么?
这真的都能归咎于惊悚小说吗?
第45章
冰冷的男人察觉到了她的僵硬, 手掌停留在在她纤细的脖颈处,低声问:“是因为我回来的太晚,生我的气了吗?”
欧妮亚摇头。
并不是这样。
她其实没有丈夫离开了很久的感觉。
而且丈夫早归还是晚归,离开了多久, 对她来说, 就像是翻开一本相册, 某一页相册上的人数略少, 仅此而已,完全影响不了心情。
但这样的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满足丈夫是妻子的义务,哪怕散漫惯了的欧妮亚, 也不会在这一点上有什么怨言。
那个谁不是说过吗, 婚姻就是长期卖春合同, 既然她卖的很贵, 服务态度自然要好一些。
再者说, 她也不是不能从中得到乐趣。
她蹭了蹭男人冰冷的掌心:“我只是有点没分清梦境和现实而已……我很想你,亲爱的, 所以要继续吗?”
结束之后,在腥甜的气息中, 欧妮亚昏昏欲睡, 却听男人突然开口:“明天要去看戏吗?”
欧妮亚当然是蛮喜欢去看戏的, 这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来, 为数不多能调动起她兴趣的娱乐。
但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她也很累,感觉能一觉睡到下个天黑,一点出门的兴致也提不起来。